“薛氏既然要殺我,你又何故就我?”
李淮水嘴裡含着薛儀安送來的梅子,終究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此前遇到的黑衣刺客顯然是薛氏所派,且顯然有置她于死地之意。就算現在知道了先前保她一命的女子是薛儀安的人,她也還是十分不解為什麼薛儀安會不尊家族之令将她誅殺。
薛儀安聽到她的問題,端着湯藥的手一頓,接着輕輕一笑:
“水芙姑娘覺得是為何?”
李淮水也不繼續喝藥,隻直勾勾的盯着薛儀安端詳了半晌,随後直言道:“郎君你三番五次手下留情…是要留我與薛氏制衡吧?”
此話一出,李淮水便見薛儀安原先尚有一絲笑意的臉忽然僵了僵,她便自以為猜中了。
“派六個刺客都能分成兩派,想來薛氏内部也不甚和睦太平啊!看來薛郎君恐怕正處于下風,這才會留我…”
“不是。”
“啊?”
李淮水思緒剛剛打開,但話還說完便被薛儀安打斷。
他的此時面無表情,聲線帶了幾分生硬重複道:“救你不是為了制衡什麼勢力,難道我就不能出于本心?”
見一向有禮和善的薛儀安此時連裝也不裝,甚至直接“你你我我”的稱呼,李淮水頓感他此時說的可能當真是肺腑之言。
隻是她不明白,薛儀安屢次相救、手下留情,如果不是出于什麼目的,當真隻是源自本心,那他的本心難道是…
思及此李淮水猛的打了個寒戰,雙眼也眯起,有些懷疑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瞥了薛儀安一眼。
總不會是…貪圖她的美色吧??
“本心?你不會是…不會是…”
見李淮水這副樣子,薛儀安便知道她心中沒想好事,于是擱下手中的藥碗,俯身挨了過去低聲問道:
“是什麼?是貪戀美色?是見色起意?是權欲熏心所以設計将你困在手中擺布?”
見他面色不善的靠過來,李淮水下意識向後閃躲。但此時她才剛剛蘇醒,甚至還是倚靠着薛儀安的手臂才有力氣做起,哪裡能躲得開?
“呃…我沒這麼說,你先退後些。”
薛儀安一雙鳳目沉沉,凝視李淮水片刻,這才微微後撤,什麼也沒繼續說,直将藥碗再次端至李淮水嘴邊:
“将藥喝完。”
“好,好,你先放下吧,我一會兒自己喝就好。”
李淮水似是對兩人現在的這副狀态跟相處模式十分不适應,是以總覺得有幾分别扭,推拒着想将薛儀安趕緊支出房間。
但她這般抗拒的神情看在薛儀安眼中卻隻覺得心中升起一股沒來由的生氣。
見掙脫不開桎梏,還不等李淮水再說什麼,她便見薛儀安仰頭将那剩餘的小半碗藥汁飲下,随後便是一道陰影壓來,被藥物苦澀的氣味包裹了周身。
震驚之中李淮水呆呆望着薛儀安的臉與她相貼,唇間便傳來溫熱的觸感,随後苦澀的中藥就這麼被渡進了她的口中。
大腦一片白光,李淮水無意識的緊緊攥住了身前人的衣襟,任由湯藥從兩人的嘴角滑下,也無人去理會。
不知過了多久,原先那剩餘的小半碗湯藥早就渡盡,兩人卻依舊額頭相抵不曾分開。
而此時李淮水才終于回神,喘息間察覺到兩人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她才驟然推開薛儀安。
“你這…我…”
李淮水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有了幾抹血色,口中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也不知是否是她的表情太過滑稽,薛儀安見她這副樣子,竟毫不掩飾的笑出聲來。
他面上滿是促狹和餍足,伸手拾起斜倒在床鋪之上的空碗,傾倒着向李淮水展示:“這不是會乖乖喝藥嗎?水芙姑娘現在可明白了在下的本心為何?”
至此哪裡還能不明白?她明白的清清楚楚!
李淮水聽着薛儀安毫不掩飾的笑聲、看着他面上有幾分挑釁意味的神情,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扯着他的衣領将他複又拽到了近前,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還禮。”
随後她就這般扯着薛儀安的衣領,報複似的啃咬着他。
而薛儀安對此卻毫不反抗,甚至還自喉嚨中溢出一絲低笑,伸手拖住了李淮水的後背,令她虛弱的身體不必費力支撐。
待李淮水報複夠時,門外也适時的傳來了禀報聲。
“郎君,府醫已到。”
兩人分開後,薛儀安似是遺憾般輕歎了口氣,神态自若的着将李淮水上下打量一番。
随後他十分滿意般微笑着為李淮水擦去了滑下脖頸的藥汁,又整理了一番一衣着,這才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躺會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