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滿心的疑惑,李淮水在得到準許後,便邁步進入了寝殿之中。
甫一進入,李淮水就翕動鼻翼,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藥味。她一路進入一路觀察,發覺寝宮之中竟處處門窗掩得密不透風。
“奴婢秋水芙,拜見殿下。”
不等李淮水多看,便來到了那熟悉的内間之中,此時她正對着的床榻之上散下輕薄的紗帳,隐約看得見其中躺着一個人影。
“水芙?你終于回來了…快些過來。”
榻上之人長卧不起,出聲是聲線帶着幾分困倦與虛乏。若非确定紗帳之中傳來的正是玉姝的聲音,李淮水恐怕甚至會懷疑其中不是玉姝本人。
話音一落,侍候在房中的婢女便上前将紗帳緩緩撩起,露出了其後的玉姝。
李淮水腳步輕巧的快步上前來跪在玉姝的窗前,輕輕握住了她伸來的手。
“是,幸而有殿下挂念關懷,奴婢到底是回來了。”
“本宮倒是想差人前去尋你,卻不想宮中難以分出人手。你這段時日子可是遇到危險,可有何處受傷?”
玉姝握着李淮水的手關切打量時,李淮水也在觀察着玉姝。
原先她猜測玉姝是否是冬日裡害了什麼病這才會這般虛弱,但現在見上面,她又覺得并不是這樣。
寝殿雖然彌漫着湯藥味,四周門窗也被掩得嚴嚴實實,但隻看玉姝的面色卻并不能看出病容。若當真要說,玉姝現下也隻是看上去有幾分精神不濟,也不大像以往那般活潑好動,面色還算是紅潤的。
李淮水将這段時間自己消失的緣由以及如何回宮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玉姝,甚至不需用上“挑撥離間”她便聽到了玉姝對薛氏的抱怨。
“又是薛家!我身邊就你一個當用的人手,他們居然也要動心思!”
“請殿下切勿動氣。”
玉姝這方剛剛情緒有幾分起伏,侍候在兩邊的婢女便雙雙跪伏在地連聲請她息怒。
開春的日子裡,雖然還有幾分寒意,但殿内炭火燒的卻旺盛,不過這麼一會兒,李淮水便熱了滿腦袋的汗。
她聽着身後爐中炭火輕微的爆裂聲,一時之間總覺得眼前的玉姝讓她覺得有幾分陌生。
“殿下這是…身體有恙?”
她小心翼翼的問出口,卻見面前的玉姝微笑着緩緩搖了搖頭,拉起她的手隔着錦被放在了的小腹上。
玉姝未發一言,隻保持微笑的這麼一個動作,便令李淮水當場呆在了原地。
先前蓋着錦被遮掩,加上她并未往這方面想,便也就沒有注意到,此時玉姝的表情與動作卻皆是讓她腦中冒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念頭。
“殿下你…你有身孕了?”
待看到玉姝緩緩點頭後,李淮水隻覺腦中一陣嗡鳴,唇齒嗫嚅幾次後終究不知該說些什麼。
“身孕”這種事,不論是上輩子,甚至是上上輩子,她都是從未考慮更未經曆過的。
雖然也在前幾世見過這些時代裡,女子生育年齡的低幼以及生養孩子的辛苦,但她從未想過玉姝會在這個時候有身孕。
“這個節骨眼上,殿下你怎麼…”
眼看再有兩月玉姝便要登基,内有程衍包藏禍心,外有薛氏虎視眈眈,玉姝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弄出這檔事?
況且就李淮水所知,玉姝如今也不足十六歲而已,但就生産的這份風險,對玉姝來說就是十分有棘手的。
但事到如今,雖然李淮水心中頗有微詞,但她也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事實,也就沒有将心中的話說完。
此時她再環顧寝殿之中的陳設布置、空氣中的藥味是也就明白了緣由。加之為什麼她被薛儀安困住的這段時間裡玉姝并沒有全力尋她,玉姝又是被什麼事牽制住了手腳,她也就有了答案。
“哎…既然是這般,那殿下是不應當動氣。”
李淮水平靜下心緒,為玉姝掖了掖被角,繼而又問道:“殿下的身孕,看似不大安穩,如今有多久了?”
“三月了。”
玉姝毫無察覺、滔滔不絕的向李淮水講述着這段時間安胎的辛苦,卻絲毫沒有發覺她剛剛的話再一次震驚了李淮水。
三月?
那便是她剛出宮遇到刺客時發生的事,而那日她在石室之中聽見程衍與薛儀安密談時,提到的時間不也正是三月嗎?
現在看來,薛氏在玉姝的心中已是備受提防,他們若是當真想要對玉姝做什麼手腳,還當真不如程衍來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