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呼喚,瞬間将薛儀安喚回了神。
隻見他翻身下馬,三兩步上前便将李淮水抱了個滿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殿下一定還活着…”
李淮水這方輕撫着薛儀安的後背安慰,卻沒看見身邊椿娘迷茫的表情,以及元崇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異與陰霾。
“阿水,他是…”
待到身邊傳來椿娘猶疑的詢問聲時,李淮水才如夢初醒般想起身邊還有其他人。
她輕輕拍了拍懷中的薛儀安,示意他先松手,随後才轉頭對椿娘解釋起來:“這是家妻,這位是我二弟。”
此話一出,椿娘一怔,随後視線在薛儀安身上頓片刻,低聲嘟囔道:“不是說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原來都成親了…”
李淮水杯椿娘一家撿回去後,她一直聲稱自己撞到了腦袋,許多事記不清楚,以躲避椿娘時不時的刨根問底。
此時即使椿娘聲音小,李淮水還是聽了個真切,立時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也沒過多解釋。
“兄長,你果然平安無事,我就知兄長吉人天相,定然逢兇化吉。”
元崇似是終于調整好了情緒與表情,此時最後一個上前,滿面笑意欣喜的将李淮水上下看了一遍。
“受了些傷,這才遲遲沒有尋回撫縣去,想必蕭大人這些日子也受累了吧。”
三人又聊了幾句,還是薛儀安看李淮水拖着傷腳不便久站,提議先行返回撫縣,幾人這才挪動準備離去。
“哎!阿水!”
李淮水這才在薛儀安的攙扶下走出幾步,便聽到椿娘在身後喚道:“你這便要走了?”
“還會回來的,這段時間,承蒙椿娘你與劉老的照顧了。”
沖着撅嘴不滿的椿娘笑了笑,李淮水便被攙扶着上了薛儀安的馬。
他二人共乘一騎,周圍被薛儀安的侍從圍着。也不知是不是薛儀安有意,竟沒叫元崇及他身邊任何一人靠近。
李淮水和元崇自然也察覺到了薛儀安的安排,隻是李淮水沒有任何表示,但這将人當賊防着的舉動引來了元崇德不滿。
所有人都以為李淮水必定是死了,元崇也不例外。
李淮水與薛儀安心知元崇已經在做着回京接過太子之位、抱得嫂嫂歸的美夢,但這夢就這般冷不丁的被死裡逃生的李淮水打破了,元崇當然是心中難平,還是提防為好。
頂着元崇時不時投來的陰冷視線,李淮水隻當不知道,但暗中卻時時警惕着他突然生事。
但許是事發突然,即使元崇有心,此時也沒有機會再動什麼手腳,這一路返回撫縣蕭府倒算是順利平安。
蕭良本在書房處理事物,突然聽聞有下人通傳說太子回來了,一時之間愣在原地。
待再三向下人确認後,便連手中的書信都忘了擱下,就這般一手執筆一手拿信沖到了府門口。
“殿下!”
李淮水剛在衆人的幫助下艱難的下馬來,便被蕭良一聲高呼引得側目。
“蕭大人,慢些,慢些!”
蕭良三兩步上前,甚是激動一把握住了李淮水的雙手,先是将她好上下一番檢查,這才紅着雙眼道:
“果然是上天庇佑,殿下無事!”
李淮水見他這般激動,心知恐怕這些日子蕭良擔驚受怕,唯恐她真的死了,整個蕭家都要陪葬。
于是她先是溫言應聲,随後竟安慰起了蕭良:
“本宮這不是好好的,蕭大人這些日子也是太過操勞了。”
有李淮水的突然出現,蕭良全然忽略了跟在後面的元崇。一番混亂後,蕭良終于在薛儀安的提醒下先将李淮水安排前去休息。
而李淮水這邊剛準備返回居住的院落,身邊的薛儀安腳步卻是一頓。
“怎麼了?”
李淮水出聲詢問,卻見薛儀安的目光望向着回廊的轉角處。而那裡,此時站着一個瘦小膽怯、約莫八歲的女孩。
“阿雲?”
躲在一旁的,正是前些時日被薛儀安救下暫且安排住在蕭府中的流民女孩阿雲。
這孩子本就因為水澇流離失所,受了不知多少苦楚,這才瘦的像隻貓兒,現在又是一副驚懼的模樣,叫人看來了更是心中憐惜。
隻見阿雲聞言猶豫片刻,這才緩步上前,握住了薛儀安伸出的手,随後說出了句令李淮水與薛儀安都覺得奇怪的話:
“是他,那天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