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格外專注,除了自己發出的呼吸聲,跑道兩旁的加油呐喊聲絲毫沒入她耳裡。
直到飛奔的身體最終沖開終點線,耳朵開始傳來了外界的聲響,尤理清楚地感受着心跳的急促,汗水劃過從額頭滑下臉頰,沈嘉木來到了她身旁。
她做到了,她知道。
“很棒。”
沈嘉木遞給她一塊毛巾,尤理還沒接過去就被跑過來的喬橋搶走。
“我幫你擦!”喬橋很激動,看得出來,好像拿冠軍的是她自己。
三個人往班級休息處走,喬橋給她拉來個小闆凳,然後沈嘉木給她沖了杯葡萄糖水,尤理一時間有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好不适應。
“你倆都坐下吧,我自己來就好。”
尤理忍不住說。
喬橋坐在她旁邊,看着她把葡萄糖水喝下,然後又給倒了杯溫水,叮囑道:“一會兒多喝水,補充水分,待會兒上領獎台給你多拍幾張照。”
“……”尤理一臉難耐,“我的頭發很亂,不拍了吧。”
她抓了抓馬尾,已經變得松松垮垮,額前的胎毛劉海也很淩亂。
喬橋從包裡掏出個化妝鏡,道:“小事兒,姐來幫你弄。”
“坐好。”喬橋說着就一把拿掉她的橡皮筋,快速梳了幾下後,僅花了兩分鐘就給他編了個低麻花辮。
尤理看了看鏡子裡頭發不亂的自己,滿意道:“謝謝小橋,你編得真好。”
“那當然了,而且這個發型還不悶熱,還顯得你特别可愛。”喬橋誇贊。
尤理沒怎麼被誇過可愛,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不知不覺有些發紅。喬橋見狀笑了笑,直接讓旁邊的沈嘉木看過來:“快看,你妹可愛不?”
沈嘉木偏過目光,看了幾秒。
尤理本以為照他的性子,肯定一句話都不帶說的,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他的聲音:“一般般。”
尤理:“……”
謝謝您。
喬橋吐槽他直男審美,“算了,你不懂。”
“有什麼了不起的。”
此時,一陣不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喬橋和尤理循聲看去,是梁珊的聲音,旁邊坐着梁影,前者正在幫後者塗指甲油,嘴裡不忘說些閑話:“有些人啊,跑個第一高傲什麼呢,照鏡子也不知道先撒泡尿。”
語調陰陽怪氣十足,尤理不予理會,喬橋開口剛想說回去,立馬就被尤理扯了扯衣角,意思讓她不要沖動。
喬橋好不容易才咽下了氣,一屁股坐下。
“大人不記小人過。”
但這時,一直沉默的沈嘉木卻走了過來,一個大手掌摸了摸尤理的頭,失望道:“看看人家,跳繩倒數第一都這麼自信,關鍵是人家還不如你好看,學學。”
沈嘉木說完,一把拉起尤理。
“走吧,傻姑娘。”
尤理默默跟他走:“……”
這家夥平時沒怎麼說話,這會兒偏說一長串,關鍵是語氣調調跟梁珊方才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好不了多少。
梁家兩姐妹聽到這話倒是很懂得禮貌,一點都不吵,還是規規矩矩在專心做美甲,隻是梁珊臉上的表情格外難看,臉很紅,眼看就要氣死了那種紅。
然而,喬橋看到他倆走了,立馬起身跟上去,邊喊:“哎喂,怎麼把我跟狗丢在一起啊,等等我!”
梁珊沒忍住,胸口憋死的一口氣直接罵了出來:“這三個狗男女,要不要臉啊?媽了個筆。”
梁影像個氣定神閑的皇後,臉上一點怒色都沒有,反而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壓抑不住發笑。
“沒關系,明天一早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梁影邊說,邊從梁珊手裡收回手。
梁珊不解問道:“什麼意思?”
梁影看着她,發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手指頭勾了勾讓她湊近聽。
三個人去了領獎台那邊,尤理站上去後,喬橋立馬喊她看自己,随後舉着相機一頓拍,還手舞足蹈讓她做這個姿勢,那個姿勢。
“寶兒,你拿起金牌,假裝咬一口,然後歪頭笑。”
尤理聽着攝像師的話,但同時又覺得很尴尬,她在這方面實在沒有什麼天分,拍完之後又恢複了規規矩矩的“入黨式”笑容。
而且沈嘉木還在旁邊,萬一他嘲笑自己怎麼辦,這家夥表面看起來正兒八經,實際有時候會欺負人得很。
這時,沈嘉木舉起了手機,對着尤理拍了一張,然後對着手機笑了笑,後者似乎看出他在幹什麼,于是下來時立刻問他:“你剛才是不是拍我了?”
“是的。”
他竟然如實回答,嘴邊還挂着笑。
“給我看看。”
尤理伸手問他。
沈嘉木不給,下颌朝旁邊的喬橋偏了偏,道:“你問她,她拍了很多。”
“不一樣,你拍的跟她拍的肯定不一樣。”尤理不答應。
沈嘉木直接說:“喬橋,把你剛剛拍的那張,她要入黨那張給她看。”
喬橋一聽,笑了笑:“好嘞。”
尤理一頭霧水,湊過去看了看,然後一臉暗沉地把臉從相機屏幕旁移開。
鏡頭裡的人站得很直,笑容很标準,稚嫩的臉龐,眼神卻十分嚴肅,離入黨就差敬個禮了。總結來說,就是跟她平時的樣子相差很大。
那兩位笑她是因為反差萌,不是因為照片難看,照片是好看的。
尤理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樣子像是生氣似的。
沈嘉木看她的模樣,說:“哼什麼,不是挺可愛的麼。”
尤理反應有些滞後,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擡眼重新問一遍:“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