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線下比賽在即，和華也芙的精神百倍不同，時間越近，她就越覺得焦慮。
她很清楚這段時間以來大家的努力，她不是擔心打不過。
但是，萬一呢？如果比賽裡出了什麼差錯，更糟糕的情況是，她是導緻這個失誤的主要原因，被網友和觀衆發現了，對她口誅筆伐怎麼辦？
代清岚瞪着上床的床闆，聽着黑暗裡華也芙均勻的呼吸聲，煩躁地在床上翻了個身。
她睡不着。隻要閉上眼，就能想起一年前自己是怎麼跌落人生低谷的。
“我早說了啊，這女的看面相就不是什麼好人，霸淩隊友也在意料之中了。”
“重大發現！花隊每個隊員的發型都不一樣诶，結合這兩天的事情，會不會是因為代清岚不允許别人和她留一樣的發型啊？”
“這種人就該退役！自己也是女生，為什麼不想和女生打比賽？？”
“支持代清岚滾出絕境突襲賽場！”
代清岚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裡，蜷成一團。
不會的，次級聯賽根本就不會有什麼線下觀衆，官方把比賽回放上傳到視頻賬号，也最多一兩千個播放，評論都沒幾條，沒人在乎。
她忍不住又把手機掏出來，點開絕境突襲的賽事官方視頻賬号，一條一條的看評論。
正在代清岚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微微震動，一條消息通知從上方彈了出來。
居然是傅越的：“明天第一場線下比賽加油，我不能去現場看了，但是事後會看回放的。”
代清岚遲疑兩秒，回複了一個謝謝。
傅越似乎也有些意外：“很晚了，你還沒睡？是我吵醒你了嗎？”
代清岚歎了口氣：“沒，我本來就沒睡着。”
“有心事？”
心裡百轉千回，代清岚最後隻簡單地說：“就是有一點緊張。”
手機另一邊，傅越剛結束今天的工作，他之前特意根據PLR的賽程，在日曆上标注了幾個重要的日子，想着提前給代清岚發一個加油，誰想到對方居然還沒睡。
傅越倚在床邊，想了一會兒說：“你手邊有硬币嗎？找六個。”
現在都是電子支付了，代清岚根本就沒有硬币這玩意兒，傅越也想到了這回事，馬上又說：“或者瓶蓋也行。”
這東西就常見多了，代清岚有些疑惑，問：“有，怎麼了？”
傅越慢吞吞地說：“給你算一卦，看看吉兇。”
代清岚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反應過來自己動靜有點大，擡頭看了一眼華也芙，幸好她一向睡得熟，什麼都沒發現。
代清岚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摸出地下室，跑到基地一樓。
大門口放着一個蛇皮袋，裡面都是空的礦泉水瓶和飲料瓶，平時周瞻會讓他們别丢瓶子，攢起來賣錢。
代清岚扭了六個瓶蓋出來：“然後呢？要怎麼做？”
傅越說：“你就抛瓶蓋，記下幾個正面幾個反面告訴我。”
代清岚放下手機，雙手籠住瓶蓋，閉着眼，虔誠地搖晃着手裡的六個瓶蓋。搖勻了之後，她把瓶蓋抛出去，丁零當啷的聲音在深夜的基地中格外清晰。
如此照做六次，代清岚記下了每一次的正反情況，發給了傅越。
“好，你稍微等我一會兒。”
在傅越不回消息的這幾分鐘裡，代清岚格外的難熬。又想知道卦象如何，但又怕自己聽到壞消息。
心急如焚的代清岚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終于等來了傅越的微信。
“我就不和你說那些複雜的術語了，總之這一卦挺好，顯示你已經做了非常充足的準備，但是可能因為以前的經曆感到不安。至于最後的結果，你的努力得到了回報，隻是暫時不會被人看到，要堅持下去才行。”
大師啊！代清岚捧着手機，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傅越問她：“你覺得準嗎？”
“準啊！”代清岚覺得自己心裡那點心思都被傅越算得一清二楚，此刻當然是五體投地，“你還會這個啊？”
傅越一愣，忍不住笑了，但打出來的字還是雲淡風輕：“學過一點。”
“既然準，那就說明，明天也不會有什麼事，别緊張。”
和傅越簡單聊了兩句，代清岚把他解卦的那條消息加入了自己的微信收藏，樂颠颠地從地上撿起六個瓶蓋，視若珍寶地捏在了手心裡。
再次躺到床上之後，代清岚反複地點開微信收藏去讀，心裡也不再是剛才那樣惴惴不安。看了五六遍之後，代清岚終于覺得困了，熄滅屏幕沉沉睡着。
第二天早上，五個人都換上隊服，分兩批坐在周瞻和孫宇柯的車上，出發前往比賽場館。
代清岚靠在車上，正搜索場館附近有沒有麥當勞的外賣，突然旁邊就伸了隻手過來。
華也芙一手遮在代清岚的屏幕上，一手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她跟前，赫然是外賣軟件的頁面，顯示“商家已接單”。
“我給你點啦！”華也芙眼睛亮晶晶的笑着，“我還能不記得你每次線下比賽之前都要吃薯條嗎？”
代清岚一愣，心裡湧過一陣暖流。“你吃飽了嗎？我看你早上吃得少。”
華也芙靠在代清岚身上玩手機：“好久沒打比賽了，我不想吃那麼多，免得到時候精神不好。”
前面開車的孫宇柯也聽見了後面兩人的對話，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代清岚：“小代每次線下打比賽的時候都要吃薯條啊？”
華也芙接腔：“是啊，以前在花隊就是這樣。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這習慣哪兒來的？你平時也不愛吃麥當勞啊。”
代清岚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她個子高，免得華也芙靠着她脖子難受。對于華也芙的問題，代清岚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沒什麼，就是習慣了。”
到了場館，和一級聯賽時的人山人海完全不同，現在冷清得會讓人以為來錯了地方，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在場館外面排隊檢票。
華也芙湊到窗邊看：“哇，居然還有人會來看次級聯賽的比賽嗎？我本來以為這兒就我們兩支隊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