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樹就在堯山山神廟中,隻是尚不清楚那神醫收取的究竟是何代價。隻害少女,不為錢财,也不直接取人性命,那是為了什麼?”
謝不聞笑歎:“除了注定的命運,世間唯有情字難解。”
越涯再度陷入沉思時,葉逐塵回來了。
他沖進會仙樓拎了一壇酒出來,似牛飲池水。
葉逐塵大口喘着氣:“真真是傳謠跑斷腿啊!好在我聰明……又重金雇了幾個小乞丐幫我散布消息,效果應當還不錯吧?”
越涯點頭表示贊許。
“早知如此,我就該帶上……天機閣令牌的,請他們去查便知蹊跷,哪還用得着小爺親自跑一趟!”
“師父,你是不知道,我方才路過岑府,聽見裡面有人在唱戲,凄凄慘慘,怪瘆人的……”
“你說什麼令牌?”越涯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激動難抑。
葉逐塵有些懵,磕磕絆絆道:“天、天機閣啊。”
越涯笑顔逐開。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問:“那能否将你的令牌借我一用?我可承你一願。”
葉逐塵又驚又喜:“真的?那我要做你真正的徒弟,随你學劍。”
越涯默然片刻,道:“除了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
“可我隻此一願。”
見越涯冷顔,葉逐塵急忙解釋:“其實令牌也不是我的,是我爺爺的。”
“天機閣雖隐世獨立,但閣中密探繁多,修士和凡人行走人間完成任務,銀兩花銷都不是小數目。爺爺早年救過一位頗有話語權的凡人密探,得其引薦,入閣談了一筆生意。凡天機閣中人遇錢财短缺之困,皆可憑密令在葉家商鋪支取銀兩,爺爺也由此得了入閣令牌,知道了不少商行絕密,順利搶占先機。”
“如果你要用,我可以回金陵去找爺爺。”
越涯始終沉默着。
葉逐塵不再提拜師一事,還絞盡腦汁地講俏皮話逗她,沒用。
直到回到同福客棧。
越涯忽而将劫塵從劍囊中抽出,遞給了葉逐塵,沉聲道:“拔劍。”
葉逐塵茫然照做,劫塵紋絲不動,還隐隐有些排斥,震得葉逐塵掌心發麻。
“你的劍,我如何拔得出?”
越涯又當着他的面試圖喚劫塵出鞘,她隐約能感受到與劫塵之間微如遊絲的聯系,隻是劫塵始終不願回應她。
“葉逐塵,你看見了嗎?我罪大惡極,連我的劍都不再認可我了,你覺得我還能教給你什麼?”
葉逐塵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越涯心緒紛亂,垂落在身側的指尖忽而被人輕輕捏了捏。
是謝不聞。
“阿涯,或許,你隻是被自己的心困住了。”
他神情溫和,仿佛能包容世間所有的風刀霜劍。
越涯怔住了,不知是什麼直擊靈魂,引得遊絲震顫。
葉逐塵也正色道:“我永遠認可你。”
永遠?
師兄也說過這樣的話。
曾說會永遠站在她身邊護她周全的人,将她一劍穿心,厭惡她到了不惜自斷本命劍的地步。
熱淚盈眶,不知是為少年的赤誠還是坍塌成灰的情義。
越涯不想人前失态,躲在謝不聞身後的陰影中,沉默到情緒平複。
“葉逐塵,去岑府吧。”
葉逐塵喜不自勝,立刻跟了上去。
隻有謝不聞還站在原地,春陽的光彩照不到他半分。
午後日光最盛之時,越涯帶葉逐塵潛入了岑毓甯院中。
“他飛來似月華,我拾的愁天大。常時夜夜對月而眠,這幾夜啊,幽佳,婵娟隐映的光輝殺。教我迷留沒亂的心嘈雜,無夜無明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