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佐倉老闆打着電話走掉,你若有所思。
得想個辦法把這家夥吓走。
你不接受自己的地盤被入侵,絕不接受!
三,
你蘸着自己胸口處那個大洞流出來的血在他的桌子上寫了一大堆“殺了你”,密密麻麻,凄凄慘慘,入眼炸裂,保證正常人在看到的第一秒就會被吓得魂飛魄散。
可雨宮蓮不是正常人。
他在桌前駐足許久,然後下去打了盆水,拿抹布擦掉了。
擦……擦掉了!
那可是你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血啊!
你氣得直撓房梁,又見他推了推那副老土的眼鏡,自言自語,“閣樓還有老鼠嗎?”
要不是覺得床單太大寫起來太麻煩,你早就寫在他的床單上,讓他無床可睡了,憑什麼他有床,你隻能縮在角落睡,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不,你才不羨慕那個床,睡起來一定很硌,非常硌,睡得肯定會腰酸背痛腿抽筋。
你憤憤地從角落裡扒拉出醒來時落在身旁的水果刀,刀上是已經凝固的棕褐色的血迹,打算趁他睡覺的時候在他身上留下點什麼痕迹以示警告。
但……他也隻是一個在此之前不知情的高中生,直接見血是不是不太好。
思來想去,你又從胸口的大洞擠了點血,在他臉上畫了一隻貓貓頭。
沒辦法啦你隻有貓貓頭畫的好,你才不要拿自己醜陋的畫技給這個高中生笑話。
可雨宮蓮真的不是正常人,他若無其事地洗了把臉就背着書包上學去了,上學前還特意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什麼,等他走了之後你爬下房梁湊過去看了一眼。
和你畫在他額頭的貓一模一樣,甚至還更可愛更栩栩如生了,貓貓挂着笑眯眯的臉看向你,你仿佛看到了藏在鏡框後那張臉上挂着令人讨厭的微笑。
他是不是在嘲笑你。
手藝不好能怪你嗎,這貓貓頭還是你跟别人學了很久才學會的呢,他隻不過是複制過來,有什麼可驕傲的。
你鼓着腮幫子瞪了貓貓頭很久,又冷不丁想,是誰教你畫的呢?
不知道。
好在你從不難為自己,今日事今日忘,當前的所有行為目的都是為了趕走雨宮蓮。
一計不成再來一計,你趁他半夜睡着的時候,幽幽飄到他的床頭盯着他,盯着他,一直盯着他……
……摘了眼鏡看起來怎麼還有點帥呢,而且,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如果不是你胸膛處有個大洞,你毫不懷疑你的心髒會砰砰跳動。
啊啊啊你在想什麼啊,這可是不經你同意侵占你地盤的壞家夥!
你甩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扔開,繼續全神貫注盯着他,如果他在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你披頭散發面如金紙臉上帶血兇神惡煞的樣子,保證他吓得尿褲子。
嘻嘻。
可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你逐漸撐不住了,從一開始倒吊着到後來的站着,再變成坐着,再變成趴在床邊,不知不覺間你離這個家夥的臉越來越近了。
該死,怎麼睡這麼熟,他知道這裡有鬼的吧,知道的吧!
你咬牙切齒地盯着他,盯着盯着想法突然拐了個彎,你又開始想,他的睫毛好長好密,好羨慕,你都已經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畢竟鏡子照不出來你的臉。
他怎麼在皺眉頭呢,做噩夢了嗎,夢裡最好能夢見你,陰魂不散,這不吓死他?
嘿嘿。
或許是你對他的夢境太好奇,雨宮蓮突然叫出一個名字,寂靜的閣樓裡驟然響起他含糊的呢喃聲,你渾身一抖,差點蹦起來,又摸了摸胸膛。
太好了,隻要沒有心髒,你就不會心跳過快。
但是……
為什麼。
是為什麼呢,在聽到他叫出的名字的時候,胸口早已凝固的傷口,又重新湧出了鮮紅色的血,一滴一滴淌下,打濕了黑色的水手服,在地上凝聚成一灘,血液是溫熱的,灼燒着你冰涼慘白的皮膚,久違的溫度讓你恍惚。
就好像你還活着一樣。
太久沒感受到的溫暖讓你的思緒逐漸松弛,你疲倦地趴在床頭,眼皮沉沉落下,你陷入夢鄉。
夢裡是深灰色貓眼的少年,穿着和你身上一樣的校服,他站在講台上,拿起粉筆,反身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來栖曉』
“坐到她的旁邊去吧,你,舉一下手。”
原本正在發呆的你聽到自己的名字,趕忙舉起手,也正因如此,你和新來的轉校生對上視線,他朝你露出了一個無害的微笑。
臉頰不由自主地升溫,在下課他主動搭話時,即便不擅長也不喜歡和人交往的你,都鼓起勇氣,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
“是很好聽的名字。”他笑着說,“我很喜歡。”
你聽見位于胸膛處的心髒砰砰砰跳動的動靜,并疑心他也聽到了,不然他怎麼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