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并非絕無可能！

可惜來栖曉拒絕再和你聊天，撂下一句“去工作了”就消失不見。

你把手機揣回去，氣哼哼地起身扒拉着窗戶看教室外面，目光在校園中逡巡。

時隔多日重返校園，你對秀盡這地方沒什麼懷念感慨的情感，非要說的話，也隻是在瞥及自動售賣機旁那個角落以及中庭的時候，你忽然想到，記憶裡你和來栖曉在那地方約會過，不過那是劇情設計。

虛假的甜蜜在心頭轉瞬而逝，立即被在來栖曉給你帶上手铐之後拽着你跟拖犯人一樣在學校旁若無人地走路的可怕記憶所帶來的恐懼占據。

知道校園裡的建模全都沒有自我意識，但哪怕是在假人面前上演這樣一出戲碼，心理的羞恥感也足夠你崩潰一次又一次的。

來栖曉，特指有自我意識的那一位，簡直是個瘋子。

真是奇怪，原設定的來栖曉有這麼癫嗎，見義勇為反被誣陷，小小年紀閱盡黑暗現實卻不曾被壓垮，反而越戰越勇直向僞神發起決鬥，中途憑借自己的魅力吸引鼓舞一衆隊友，這種主角人設不管怎麼看，都是典中之典的王道主角，精神狀态有這麼糟糕？

不過人設都是由劇情和玩法塑造，正直的怪盜團團長難不成還會接受自己腳踏幾條船的做法，真這麼做，想必頭一份預告函就要發給他自己。

或許是沒有面對本人時你的情緒還能保持穩定，又或者對這個身份的情意讓你對哪怕隻是頂着一張臉的人也很難徹底不關心，你回憶起第二次重生之後到獲悉真相之前的那段時間，在不寒而栗的空隙，又多了一絲憐惜。

應該很痛苦吧，搞不清楚自己是誰，白天被迫走不知道經曆了幾遍的劇情當渣男，晚上還要跑來你這裡被陰陽怪氣，如果回到那個時候，得知真相的你會不會對他溫柔一點？

來栖曉一直在強調你是唯一可以理解他的人，事實确實如此，但你沒有選擇等他。

好在脫離了劇情束縛的來栖曉看來已經找到了他自己獨一無二的風格，盡管你對這風格表示拒絕。

等下，突、突然變得有一點點愧疚是怎麼回事。

你搓搓自己的臉，盡量不讓過多的情感打擾你的思考，可疑慮無論如何也無法打消。

來栖曉可不是會坐以待斃的性格，隻不過你因為掌握信息而看起來更加主動，真要論具體的行動，他做的可一點都不比你少。

又仔細把回憶檢查一遍，你忽然又意識到什麼。

在你自毀數據之前，來栖曉可是奔赴行程之中的“約會”去了，在你的注視之中，他按着時間點出發，按照道理他沒辦法回來，就算察覺到什麼也不可能改變，他怎麼回來的。

難不成那個時候的來栖曉學會操控數據了？

如果這樣說的話……

在學會改變數據之後，下一步的編寫數據似乎也不在話下，畢竟你們兩個可是一起熬夜奮戰過的，你可太清楚他的學習進度了。

既然如此，這個世界的真實程度也不是沒有合理的解釋，你和他一起找過邊緣，你會去驗證的漏洞，他完全有理由補上。

在耳邊炸開的下課鈴聲使思考中斷，你一回頭發現居然已經是午休時間，雨宮蓮慢吞吞地收拾課本筆記，桌上擺着的手機屏幕裡是正以極快的速度翻動的聊天消息，你沒興趣看他們的聊天，隻定定地看雨宮蓮。

“怎麼了？”他後知後覺你一直沒出聲，終于問起來。

你抱着胳膊盯着他，“别裝了，來栖曉。”

“……？”雨宮蓮不明所以地環視一周，又反手指了指自己，“指我嗎？”

“那不然呢，”你俯下身子打量他，語氣嘲諷，“以為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又更名改姓就能騙過我嗎，哼，你發起癫來一如既往，折磨了我幾個月也夠你發洩了吧？你到底想幹嘛，我沒興趣陪你玩遊戲。”

雨宮蓮推推眼鏡，忽然提了提唇角，笑容詭谲，邪氣森森，“居然被識破了，不愧是你，我命定的宿敵。”

你神色一凜，連忙後退幾步，生怕他又從口袋裡掏出手铐……等下，如果這個世界真是他創造的，那他豈不是想做什麼都可以。

你倒吸一口涼氣。

救命你隻是想随口試探一下雨宮蓮沒想平A騙大招的啊你真不想再過被铐起來的日子了！

正在你如臨大敵之際，雨宮蓮嘴角一垮，通身氣質瞬間從反派邪惡大boss變成淋雨脆弱小黑貓，“我就知道，你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不忘就算了，你還把我當替身，太渣女了，居然欺騙純良高中生的情感。”

變故一時太多，你都來不及反應，從桌子裡鑽出來的摩爾加納恰到好處地幫你吐槽出口：“純良這個詞聽到都要連夜辟謠。”

你靜默幾秒，反應遲緩地反駁，“我可沒有欺騙你，都是你自願的。”

……

雨宮蓮沒說話，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原地，窗外晴空萬裡，他頭頂烏雲。

扪心自問，是聽起來确實很渣的發言呢。

但說實話，牽手擁抱接吻非暴力不合作的情況下全做了個遍，雖然很大程度上沒辦法反抗，雨宮蓮對外“官宣”你也沒有否認，雖然是沒辦法否認。

沒辦法再以因為他和來栖曉長着一張臉所以你分不清的理由搪塞過去，和那時你會混淆來栖曉的情況不一樣，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抱着一比一複刻你和來栖曉的戀愛過程的打算，可你的腦袋很清醒，清楚明白在你眼前的，和你牽手的和你接吻的就是雨宮蓮，長着和來栖曉一模一樣的臉，有着全無二緻的經曆和脾氣，可真真切切作為另一個人而存在的高二生雨宮蓮。

從前面對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來栖曉，你都不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