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離開後,斯内普沒有直接離開房間,他隻是在椅子上靜坐着,仔仔細細地盤算着鄧布利多微妙的态度。
自從他承諾鄧布利多要加入他的麾下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任務之一也曾是不留餘力地打探有關黑魔王的任何消息。
他清楚地記得,兩年前,有五個巫師結伴一起去阿爾巴尼亞森林搜集魔藥材料,但是,令人意外地是,他們一行人從森林出來之後不久,翻倒巷裡就傳出警告——森林裡有強烈的黑魔法波動。
當他向鄧布利多彙報了傳聞以後,鄧布利多當下就立刻派人去盯梢。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發現了you-know-who的蹤迹,盡管還處于靈魂的狀态。
想到這裡,斯内普緊緊咬住下唇,腦子裡的某種想法逐漸凝結成一條線索下的猜測——
或許,鄧布利多是在等,他在等神秘人複活之後,他才能将那個人殺死;又或者,鄧布利多心知肚明,隻有等那個人再次擁有了肉身,他們才有殺死他的可能性。
不得不說,鄧布利多太了解黑魔王了,他完全摸透了黑魔王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永生的執着——
就如同在聆聽到預言的那一刻,那個人必定會選擇去殺掉哈利.波特一樣;就算是複活了,那個人也會首先設法去殺死哈利.波特。
如果按照這樣推測下去,哈利.波特很可能隻是用來轉移神秘人的注意力……可是……疑點還是有很多……這樣的簡單推測也很缺乏實際的憑證,他無法妄下判斷……
鄧布利多瞞了他太多的事……而鄧布利多不信任他,他也就沒資格知道……
思維的路徑到這裡也快要斷了,斯内普擡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想嘗試着拼盡最後一絲思考的能力,來捋清楚自己所掌握的全部信息——
巫師界所公認地,鄧布利多擁有能夠擊殺黑魔王的絕對實力。
而且,迄今為止,神秘人的情報可以說是盡在鄧布利多的掌握之中,以鄧布利多強大的魔力和缜密的計劃,完全可以在哈利引出神秘人後自己動手。
可是,為什麼鄧布利多一直堅持:隻有哈利波特才能打敗神秘人?
斯内普絕不相信,鄧布利多會老眼昏花到依靠着一則虛無缥缈的預言行事。況且,他更加難以相信,這麼蹊跷的言論,大部分的鳳凰社成員居然還都承認了。
他的私心總認為,鄧布利多似乎是在有意識的拉長戰争的時間……
也許,大概存在着一場布局,是鄧布利多從很多年前就着手謀劃。也許,這将會是一場改變巫師界走向的一盤大棋……
可是,重中之重地問題是,鄧布利多到底想要做什麼?
斯内普一直覺得,這個詭詐的老人,不會隻是想殺死伏地魔這麼簡單。
漫無目的地思忖之中,他的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句話——那是大勢已去的巫粹黨的口号: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斯内普揉揉眉尖深陷下去的褶皺,他感到十分荒唐,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格林德沃的主張?
這般自我嘲諷着,他那薄薄的嘴唇不自覺地扭曲成冷笑的模樣,他的表情也諷刺着自己可笑的想法,可他卻止不住的接着往下想……
和鄧布利多共事這麼多年,假如他還覺得鄧布利多隻是個仁慈、溫和的長輩,那就是他自己的腦子太不正常。
如此評判着,斯内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微眯起眼睛,再次解開左手臂的袖口,露出一截骨瘦嶙峋的小臂來。他把魔力彙聚在手腕處,不一會兒,腕上纏繞的三圈紅繩就這樣顯現出來。
剛才,他在向鄧布利多叙述的時候,下意識地保留了這三道印記的存在。作為一名斡旋在黑白巫師兩方陣營的雙面間諜,為了能在最終任務順利完成以前存活下來,他手上握有的每一張底牌都可能成為保命的存在。
更何況,這個痕迹很像是締結契約時留下的印證,那個古爾芒.道在紅光消失之後就沒有再出現殺意,或許就和這個有關,隻不過契約的具體内容還待證實……
這個女孩,對于鄧不利多來說,或許會成為擾亂計劃的一顆絆腳石;但對于他個人而言,這個擁有獨特能力的“人”,是敵是友還很難說明;若是契約對他有利,說不定會是一大助力。
再者,鄧布利多臨走前的那句話,倒是很有意思……他說自己有方法能做到,難道不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去找到線索嗎?
想到此處,斯内普冷哼一聲,散掉了手腕上的魔力。他收拾好衣袖,起身抽出魔杖,撤回四周設下的抗擾咒,然後推開門,一腳踏進了走廊裡。
斯内普邁着大步,快速走向寫着“古爾芒.道”名字的病房,翻滾的黑色衣袍和冷峻的臉,把走道上其他病人的親屬們吓了一跳。
幾句很小聲的“是斯内普教授”傳進斯内普的耳朵裡,隻得到了他本人從鼻腔裡發出的一聲不屑的哼哧聲。
斯内普看到病房裡的主治治療師還沒有出來,他很自然地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閉目養神。他自己沒發現,自從他坐到這裡開始,五米之内生人勿近,連整層樓都逐漸安靜了下來。
等斯特勞治療師揉着酸痛的肩頸,推開滑動門從病房走出來,震驚地表示他的職業生涯中從未有如此安靜的一天。
斯特勞一扭頭,看到斯内普教授像樽門神一樣一絲不苟地端坐在門口,也被吓了一大跳,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四周這麼安靜了。
他尴尬地咳了兩聲,道:“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擡眼,站起身,緩緩點了一下頭,問候道:“斯特勞治療師。”
斯特勞颔首回禮道:“是這樣的,您可以進來了,這個孩子的情況我們需要跟您詳細地說一下。她傷的很嚴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