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将魔杖更向裡端的中空地探了探,放眼望去,則是一副令人咂舌的陵墓景象。
這石室的内部結構别有洞天,好似他曾在書中看到過的古羅馬鬥獸場一般:外高裡低,平面呈橢圓狀,深度至少有十幾米之深,四周的牆壁都被雕琢成低矮的階梯,密密麻麻的延伸下去,是說不盡的肅穆和莊嚴。
之所以稱之為陵墓,是因為其最底部的橢圓形平台上呈放着一具玉棺,而玉棺上空正懸浮着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在地下難以視物的環境中,夜明珠的柔光正好足以照亮館中之人的樣貌——
那是一位須發斑白的老人,身着異常貴重的金黃衣飾,古樸又華麗。不過,更加沖擊視覺的景象是那把直/插在其左胸口之上的古劍。
西弗勒斯隻是大緻掠過幾眼地底的狀況,目光便即刻移開,挪動腳步踏下石梯,仔細搜尋起古爾芒的身影。
先前他的呼聲無人應答,或許是真的出事了。
西弗勒斯這麼想着,再次加快了步速。又是數百階石梯以後,西弗勒斯已将行至底部的平台處,正待他逐步接近玉棺之時,一聲少年的嗤笑打斷了西弗勒斯前進的腳步。
【呵,這光,實在是刺眼得緊——】
西弗勒斯應聲看去,隻見一褐色長袍少年從玉棺背面閃身而出,虛影殘留,像是使用了移形換影的無聲無杖魔咒一般。
少年轉過身來,他懷中挾制的人正是古爾芒。而古爾芒常常使用的那把小刀此刻正被褐袍少年握于手中,淩厲的刀尖刺對着她的喉頭。
西弗勒斯的瞳孔驟縮,右手指尖深掐進肉裡,穩住心神後,又将杖尖的魔力減弱幾分。西弗勒斯感受着左手中菩提子的魔力,壓低聲線,有些不太熟練地開口說道。
【你——想做什麼?】
那褐袍少年微微眯了眯眼睛。
【菩提子果然在你手上。】
語罷,少年忽而輕笑了一聲,尾音透露出些許釋然,隻是他手中的琨刀反而愈發貼近古爾芒的脖頸,令被挾者的皮肉上又多出來了一道血痕。
此動作一出,西弗勒斯的魔杖立即對準了目标,強壓着怒意和後怕,最後從牙縫裡恨恨地擠出兩個字來:【住——手——】
少年似乎也隻是做出個樣子,聽見對方的反應馬上就松開了些距離。
【很簡單,我們的交易很公平,用你手中的菩提子來換我們的——饕餮——】
少年把“饕餮”兩個字的音調拖得老長,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驺吾!】
古爾芒有些心慌的大呵一聲,随之而來的又是一尖喉前的冰涼。
【沒問題。】
西弗勒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古爾芒,聲音卻放緩了不少,他再次重複道。
【沒問題——但是,】西弗勒斯頓了頓,【你首先要把刀扔遠一點。】
少年揚了揚眉尾,手中刀柄一轉,反手握住柄部,再使勁向右側一甩,一道狠厲的氣流劃過空中。
“嗵!”
匕首的半隻刀刃直刺進玉棺外圍的結界之中,琨刀便被牢牢地卡在半空之上。
西弗勒斯快速瞥了玉棺上的結界,心中大緻有了分寸,他趁勢遞給古爾芒一個眼神,然後将手中的菩提子向高空中用力一擲。
【你!】
驺吾低罵一聲,随即松開了扼住古爾芒的手,一個箭步沖向前去。
西弗勒斯看見這一幕,立刻熄滅掉杖尖的光芒,地底一下子就恢複了黑暗,隻剩下夜明珠那一點并不明亮的柔光。
趁此時機,古爾芒迅速調動起全身的戾氣,鋪天蓋地地朝驺吾移動的方向駛去。
古爾芒深知,野獸們在黑暗的環境中視物并不算困難。隻不過,在由明到暗的光線變化過程中,可以為她的襲擊争取些許時間。
“嘭!嘭!嘭!”
幾聲戾氣的爆裂聲在空中響起,這是靈力與戾氣抗衡後留下的殘音。
【咳咳——】
半空中随之傳來了幾道壓抑不住的輕咳聲,古爾芒勾唇一笑,立刻抽調出體内的大部戾氣一沖而上,朝着咳聲的方向快速撲過去。
一瞬之後,“砰!”地一聲砸向地面,緊接着是一道嘔血之聲。
古爾芒聽及此,心下忽地放松一陣,隻是還不等她再補上一刀。下一秒,便從同一方位處殺來一記淩冽的風刃。
“Impedimento!(障礙重重!)”
西弗勒斯一步橫跨至古爾芒前方,一揮魔杖擋住了靈力的突襲。
這不過一刹的功夫,古爾芒頓覺局勢不妙。再聚神時,一陣強風拂過身側,古爾芒下意識将戾氣集聚于手掌之上,伸掌化爪,猛地向側邊抓去。
“嘶——嚓——”
爪前的利刃分明已經紮進血肉深處,隻是被攔者甯願棄車保帥,自己立刻生生剜去背部兩根骨節,也不讓旁人有可乘之機。
【腌臜!】
古爾芒氣地大吼一聲,使勁甩了甩左手上還在滴流的殘餘血液,後腿一蹬,随後緊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