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棕熊使勁點了點手中的鐵戟,開口道:【最後再次确認一遍,倘若不是伴侶,在鵲橋上發生了什麼事故,後果請二位自負!】
棕熊們瞅了瞅心不在焉的女方,又瞧了瞧一言不發的男方,終究隻是“啧”了一聲,擡起了兩方鐵戟放行。
兩人剛剛繞過台下的護衛,走到了攀上擂台側邊的幾層木梯時,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立刻扯開了古爾芒抱着他臂腕的手,再度出言諷刺道:“如今,你扯謊的本事可真是與日俱增。”
古爾芒的手腕突然被甩開,慣性趨使她趕忙再踏上一層階梯,以便保持平衡。她站在較高的一層台階上,面對對方的怒火她确實有些心虛,隻好唯唯諾諾地望着垂頭沉默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你生氣了?我保證,隻要上去揍一頓那隻嚣張的貓妖,我們立刻就返回!沒辦法——真的太令人生氣了,那隻小妖,你也看到啦,西弗勒斯…他撞了人既不道歉又不賠償,到最後他居然還罵我!西弗勒斯,原諒我,這我可真忍不了!求你不要生氣嘛!”
一長段的懇切言辭過後,西弗勒斯頭頂上的細毛軟耳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可他卻仍然低着頭。
片刻沉默後,西弗勒斯才皺起眉頭,冷哼一聲,又将腦袋别了過去,撇嘴道:“我今天從沒生過氣,你不要冤枉了我——”說罷,他那對黑色的蝙蝠耳再度微微顫了顫。
古爾芒撓了撓後腦勺,注意力全被那一雙軟耳吸引了去。正當她心底嘀咕着這對耳朵是不是壞掉了的時候,其中一隻手不知怎麼就堂而皇之地搭了上去,還順勢捏了捏耳尖處柔軟的細毛和耳骨。
隻可惜,令古爾芒心陷的柔軟并沒有持續到下一秒鐘,瞬間就被耳朵的主人狠狠拍掉了她這隻沒法控制住的爪子。神經閃過一陣鈍痛後,手背上随即紅了一片。
古爾芒捂着手背,下意識哀嚎道:“啊——這麼用力的嗎?”
“你怎麼敢——”
西弗勒斯的腦子被惱羞成怒的火氣占滿了,他氣到了極點,最後卻吐不出剩下惡毒的咒罵——這對該死的耳朵,居然能夠感受到她觸摸時的細膩地揉搓!
就在這時候,擂台上的主持者大喊着參賽的戀人們集合——戀人……一個詞語便澆滅了他心中滿腔的怒火——西弗勒斯猛地意識到,他剛才的惱羞成怒似乎并不從屬于劣質的憤怒,可是這種莫名的極端情緒到底歸于何類,他不知怎樣去對自己的内心诠釋……
“來不及了,快走!”
古爾芒牽起有些怔愣的西弗勒斯,三步并作兩步地踏上擂台。待她逐步靠近目标以後,她快速松開兩人相握的手,揮起拳頭,一個箭步沖到貓妖小子的面前。
【臭小子,道歉!賠錢!】
古爾芒狂吼着撲向目标小妖,結果,由于動作幅度過大,加之用力過猛,被對方靈巧地避開以後,古爾芒一個跟頭載到地上,随後被趕來制暴的護衛提溜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擂台的左側邊上,兩人背對着台下觀衆,并肩站立。
“失策了,失策了!”古爾芒蹭了蹭腦門上鼓起的腫包,恨鐵不成鋼地嘟囔道。
“總有那麼幾天,我真希望我從沒認識過你——”西弗勒斯狠瞪着古爾芒,咬牙切齒地回複道。
……
【歡迎大家來到一年一度的「鵲橋相會」賽,蕩得更高看得更遠,蕩得更遠愛得越深。本年度賽事由妖界皇家長老會贊助開辦,同太山著名蔔者蜚先生聯合舉行,以及,感謝霍山朏家的友情參與……接下來,由我的搭檔為大家講解比賽規則……】
古爾芒失神地望着那個欠揍的貓耳小子,在主持者介紹朏家的時候,他正一臉神氣地朝向台下衆人揮手打着招呼。
【霍山……那不是朏朏出沒的地方麼……】古爾芒啞聲歎道。
“怎麼了嗎?”西弗勒斯疑道。
“這下……這下不能揍人了,西弗勒斯……啊——我完全看走了眼,那可不是什麼任人宰割的路邊野貓,他是隻長得像貓的神獸世家的子弟啊!”
古爾芒垮着臉哭喪道,“我怎麼會這麼倒黴,怎麼到了哪裡都得夾着尾巴做兇獸啊……”
這一回,沒等西弗勒斯開口,主持的聲音再次在全場回蕩。
【那麼……我們一起倒數三個數,讓我們一起請出今日相會的鵲橋!】
在異常喧鬧的三道齊聲呼喊過後,坐于評委席的一衆長老一齊朝向擂台上空結印施法——數十道妖力一齊注入漆黑的夜空裡,不過眨眼的間隙,似有無數銀亮的繁星閃爍着墜入凡間,星光拖拽着尾部落入半空,像點點碎銀化作流星鋪滿了台上的整片天——
甚至讓置身台上之人,誤以為自己是不小心跌進了流動中星河的懷抱。
銀河入懷,從星光中垂下兩串系成粗繩狀的流光。銀光鋪席,星與星在長繩下結成密不可分的一體,漸漸凝結成了一條長而窄的秋千。清冷的銀色流水在秋千的周圍環繞,猶如神來之筆用靛藍色的顔料沾上銀粉後,為牛郎織女繪成了一座「鵲橋」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