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織女自在妖界人間,煙火當然也是為你們這些情人所放。】蜚先生很自然地回應。
【現在,我們可以離開了嗎?】西弗勒斯皺着眉頭說道。
【自然可以,不過,在此之前,巫鹹有幾句話托老朽代為轉達給二位,可惜——】
蜚先生的話斷在此處卻不了結,古爾芒奇奇怪怪地望向他,便見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某種愁腸百結的神情。
【行啦,老頭兒,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快點吧,我還想去看煙花呢!】古爾芒有些咋咋呼呼地催促道。
【唉……隻是這話老朽倒覺得不說也罷……】
蜚先生再歎出一口長氣後,這才徐徐說道:【乙卯年,癸未月,癸未日。東南福吉,叩首祈命,蔔辭曰:命也,昏昏昧昧,紛紛若若,随所為,随所不為。】
蜚先生粗粝的聲音頓了頓,又道:【乙卯年,甲申月,丁亥日。西北福吉,再叩祈命,蔔辭曰:命也,不知所以然而然,日去日來,孰能知其故。】
(蔔辭大意:現如今世間種種昏昏昧昧,紛紛擾擾,任憑你做些事情,或者什麼也不做。舊日子流逝了,新日子照樣到來,誰又能明白其中的緣由?所謂天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這樣。)
西弗勒斯疑道:【隻有這些了?】
蜚先生正色道:【不錯。】
【他想說什麼?】古爾芒不滿地嗆道,【又是安之若命?】
【老朽的意思依舊如初,蔔卦不過是探尋世間萬種可能之其一。妄言妄聽,不必記挂。】
【所以,預言的意義是什麼?如果命中率極低,那麼,我想它的存在也并不重要。】西弗勒斯冷聲插話道。
聽到這裡,蜚先生便立即牽動起臉上老化的皮肉,頂起高高的顴骨,怪笑道:【人活一世,猶如盲人摸象,觸及何處便是何模樣……】
點到為止,蜚先生随即調轉話頭:【老朽言盡于此,個中奧秘不可為外人道也……嗯……作為賠禮,老朽偶知一處觀景妙地,西街全貌盡收眼底,亦得賞煙火之景,二位可要一去?】
古爾芒沉默了半響,總覺得自己即将探尋到隐匿的真理,到最後,卻總有一層戳不破也想不透。
她擡眼時,與蜚先生的血瞳對了個正着,對方眼中趕人離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古爾芒半眯起眼皮,冷冷瞥了一眼那隻藏着挪揄的血瞳。她悄悄勾了勾西弗勒斯的手指,特意找了個歡快的調子,滿口欣喜地嚷道:【怎麼樣?要不我們去看煙花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感受到指尖的癢意,西弗勒斯下意識道了一聲:【好……】
蜚先生望着兩人間的互動笑了笑,就從寬袖中抽出一張墨字塗畫的白符,兩指夾之,口中念咒。白符燃燼,光圈籠起。
兩人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光暈,身形抽離之間,隻聽見蜚先生似笑非笑的話聲,并不太真切地傳了過來。
【此去經年,恐或是好景虛設……希冀二位,歲歲良辰勝今朝……】
一番眨眼之間,光暈落下,山風撲面。
古爾芒眯了眯眼,待到适應了昏暗的環境,才順着燈光的方向回首望去。借着挂在屋檐上兩頂燈籠的弱光,原來,他們的身後是一座倚山勢而築的、極為富麗堂皇的一偏行宮。兩人此時立于後門門前,隻需窺得此一扇華美壯觀的角門,便可料得行宮規模之宏大。
第二輪煙火再次轟轟烈烈地升了空,古爾芒不再關注令人咂舌的宮殿建築,反手拉起西弗勒斯走向專為瞭哨而修葺的欄台上坐下。
煙花燃放絢爛,聲音響亮無比。
古爾芒單單看了幾響後又無聊起來,從納戒中取出剛剛的糖人,漫不經心地砸吧起來嘴來。可吃了幾口後還是忍不住說話的欲望,又湊到西弗勒斯的身邊開始唠唠叨叨。
“西弗勒斯,你還在想剛剛的事情嗎?”
“我沒有……”
……
“西弗勒斯,這個糖人不太好吃,還有點粘牙!”
“你的舌頭怎麼被染成了綠色?”
“怪不得,我就說怎麼嘴裡好大一股青梅的味道!”
“古爾芒!不用特意對着我吐舌頭,我不需要你向我展示你那古怪的綠舌頭!”
“哈哈哈——”
……
“西弗勒斯,我們應該天天都出來玩,其實到處都有好玩的!”
“我隻當你在胡說,古爾芒,别忘了你還是個學生。”
“啊,說到這個,下學期一開學我就有魁地奇比賽,天天都要早起訓練,玩也不能玩,我可不想連第一場都輸了!”
“沒錯,下學期就是五年級了,還有O.W.Ls考試,距離明年的六月份也不剩多久了。”
……
“西弗勒斯,你下學期準備選修什麼課程?”
“古代如尼文,以及煉金術……”
“你還要選那些鬼畫符嗎!”
“這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可是——可是,它們真的不簡單,我上學期一學期居然隻學會了那個「?」,還是因為它像在打叉!gift(?)?你覺得它倆長得有一點像嗎?”
“那你真應該慶幸,上學期你絕妙地錯過了期末考試,因為那次考試并不簡單。”
“不要啊!”
“你也可以選擇其他的課程。”
“那就更不可能了,西弗勒斯,你可别想撇下我——哦,不對,應該是——你别想擺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