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霧之中,也在精神恍惚的古爾芒眼裡,鬼飛球的迅猛與軒轅劍的疾速漸漸重疊交錯,就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劍尖,直沖着她的腦袋刺過來。
這一刻的場景同古爾芒的惡夢如出一轍,在這一刹那,死亡帶來的恐懼感瞬時裹挾住了她;她的身體完全僵住,隻剩左手還在用力死死攥着飛天掃帚的柄部。
眼看着鬼飛球就要砸向她的腦袋,古爾芒卻還是愣在原地,右手這邊緊抓着球棒,但就是不肯用力揮舞過去。
遠處傳過來賽爾溫的咆哮:“古爾芒!打回去!給我打回去!你他媽在幹什麼!”
這幾句罵聲确實把古爾芒罵醒了,可她意識的清醒并不代表着身體機能的全然恢複——她毫無征兆的回神過後,帶來的隻是指尖一松,掃帚一抖,整個人直直地往下掉;直到墜下幾米以後,她才有驚無險地穩住了掃帚。
“古爾芒,你找死啊!認真點行不行!”賽爾溫連忙飛到古爾芒的身邊,沖着她狂躁地怒吼。
古爾芒的手腳冰冷,還在發抖;她聽見賽爾溫的咆哮聲,呆呆地轉過身去,愣神一樣地注視着他許久,見他不再有動靜,又懵懵懂懂、搖搖擺擺地飛走了。
“古爾芒.道!”賽爾溫看着她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停在這個地方,沒忍住,罵罵咧咧地叨了個沒完。
雷古勒斯這時候也飛了過來,對賽爾溫擺了擺頭,歎道:“讓她去吧,别忘了看好她,賽爾溫。”
賽爾溫很煩躁地“啧”了一聲,悶着氣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又追着古爾芒的方向過去了。
比賽照常進行下去,盡管他們的隊伍幾乎沒有擊球手主動去擊打鬼飛球,但是這場比賽最終還是以斯萊特林的獲勝為結果很快結束了。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拉文克勞原定的找球手和一名主力追球手前兩天都相繼受了傷,住進了校醫務室,而他們情急之下找的湊數隊員,完全比不上雷古勒斯的眼力和特拉弗斯的技術。
比賽結束後,七名隊員降落于草地之上,他們爆發出一陣短暫的歡呼之後,又進一步約好了去豬頭酒吧狂歡的日子,這下才各自散了。
“古爾芒,你等一等。”雷古勒斯低聲叫住了她,“跟我來一下,就現在。”
兩人來到球場場地的邊緣地帶,這裡靠近斯萊特林的訓練室,除了他們球隊的隊員,鮮少有人會來。
“古爾芒,你最近到底怎麼了,這次你不得不告訴我一些情況,不管怎麼說,隻要能解決一點點問題,都是很好的……”
雷古勒斯瞧着古爾芒渾濁的目光有了清明的迹象,于是加緊了些火候。
“古爾芒,你要知道三個星期以後又有一場比賽,并且對手是格蘭芬多。如果你還是照這種打法繼續下去,那我可以下定結論:我們斯萊特林必敗無疑——這當然也意味着學院杯将會拱手讓人……”
雷古勒斯說話的時候,雙眼一直緊盯着古爾芒臉上的表情,不放過她任何的面部肌肉變化。
“或許,你是和斯内普先生發生了什麼矛盾?”
雷古勒斯灰冷的雙眸裡閃過一道光,因為他看見對方的臉色霎時有了起伏。于是,他将聲音放得更柔和一些,他想要得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答案。
“我看你們最近還是照常一起上課和吃飯,所以近幾周應該沒有鬧過什麼矛盾吧?”
古爾芒搖了搖腦袋,垂頭喪氣地悶悶道:“我們沒有鬧矛盾……”
雷古勒斯微微眯起他的灰色眼睛,将自己清朗溫和的嗓音化作塞壬的歌聲,引誘道:
“或許有可能,是暑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如果出現的問題之中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地方,我的建議可以略做參考——這樣總比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裡強上太多,因為事情總要解決的;古爾芒,你不能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這已經不是你了……”
古爾芒緊咬着下唇,掙紮了半天,擡眼便和雷古勒斯清澈的灰眼珠四目相對。
“其實……嗯……其實,也不是我的事情……是我的一個朋友。”古爾芒扭扭捏捏地說。
雷古勒斯點了點頭,輕輕勾唇道:“嗯,是你的一位很要好的朋友。”
“沒錯沒錯!”古爾芒放下了些防備,“她和她的……呃……好朋友——”
“你的好朋友的好朋友——是個男生嗎?”
“對!”古爾芒繼續道,“她和他一起到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呢?”
“一個……挺危險的地方,不過,不是我們……呃,他們……不是他們自己跑去的,他們是被迫的!”
“我完全明白……那麼,他們在危險的地方出了什麼事嗎?”
“我……我的朋友,她有一次快要被殺死了,但是,沒有被殺死——我的意思是,她差點被殺死了,但是他最後救了她,救了她的命!”
“所以,他受傷了嗎?”
“嗯……受傷了,很嚴重的傷……可能還會複發……而且已經複發過一次了……”
“複發是最近的事嗎?”
“不,不是的……我是說,我還在霍格沃茲,我也不知道。”古爾芒盡可能地有所保留。
雷古勒斯眨了眨眼,不置可否,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那個男生,原本不是這樣的人,他很……怎麼說呢,漠不關心、事不關己的那種态度……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始終無動于衷……”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突然——不顧自己受傷救了那個女孩。”雷古勒斯适當地延伸道。
“對!就是這樣!”
“但是那個女孩不明白他的态度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轉變,為什麼做出這樣的動作……而且,因為舊傷複發,那個女孩覺得對他感到很抱歉……”
“是的是的!她就是想不明白這個!”
“那個女孩她是不是晚上很容易做噩夢,并且總夢見那個危險的地方發生的事情。”
“是呀,她總是做噩夢……”古爾芒耷拉着腦袋,可憐巴巴地說道,“先是噩夢再是鬼壓床,每天怎麼嘗試都睡不着,一閉眼又都是那些血淋淋的東西……她每天的睡眠最多不過三個多小時,真是受夠了……”
雷古勒斯冷眼望着古爾芒沒精打采的模樣,輕輕挑了一下眉毛,接着又戴上了他溫和紳士的面具。
不止如此,他還善意地給予古爾芒一些消化苦楚的時間,過了一會兒,才找準時機說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古爾芒揚起腦袋,睜大眼睛望着他。
“也許,又或是很大的可能,他愛她。”
“愛?”古爾芒的黑眼珠裡盛滿了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我無法保證男女之間不存在着深厚的友情,甚至也可能是生死之交的某種其他情義。但是,以我所聽你講的那些推測,很大的可能性還是愛意——深沉的愛意。”
古爾芒皺起了眉頭,兩隻眼珠子咕噜噜轉了好幾圈,苦思冥想,但還是一頭霧水。
“這……你怎麼看出來的?”古爾芒困惑道,“很有可能就是生死與共的……呃……那種生死與共的袍澤之情呢!”(袍澤:戰友)
雷古勒斯淡淡一笑,“當然,皆有可能,畢竟我也不是當事人,也無法替他們做出結論,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