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心情複雜,猶豫遲疑的話語沒有說完。
但名偵探江戶川貓貓卻瞬間明白了阿爾文的未盡之言。
“好啦,阿爾文,你跟名偵探可不一樣,你隻是一個普通的笨蛋大人而已,幹嘛想那麼多?”
名偵探揮手,潇灑離開。
“亂步大人才不會計較那種小事呢——因為,你本來就不懂人類啦。”
……
年紀輕輕就在橫濱名聲大振的名偵探輕快離開後,阿爾文心情越發複雜。他漫無目的地向前,最後不知不覺在水流潺潺的河邊停下腳步。
這一刻,阿爾文想到了幾年前自己與江戶川的第一次見面。
當時,那位年輕偵探還不是偵探,并且比現在更年幼、更狼狽,也……充滿了絕望。
對方站在河邊,似乎下一步就會踏入深淵,而阿爾文明明“看”到了他,卻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情緒,更不理解這個孩子想要做什麼。
直到一個年輕的劍士也就是福澤先生沖了出來,拉住了這個孩子,帶走了這個孩子,這件事才算是結束。
之後,當阿爾文向自己的弟弟們複述自己白天“看”到的事後,阿爾文才愕然從自己弟弟們的微妙語氣中得知了真相。
于是,這一天之後,阿爾文就忍不住開始關注那個孩子,遷就那個孩子,就像是……一種愧疚和補償。
愧疚于他明明看到了那個孩子在大聲說“救救我”,卻遲遲無法理解也遲遲沒有伸手的補償。
又後來,當阿爾文正式認識了成為名偵探的江戶川亂步後,阿爾文欣喜于貓貓的主動靠近和求投喂,主動擔起了那個被貓貓白嫖的冤大頭。
期間,阿爾文一直猶豫着想要問亂步記不記得那一天的事,記不記得曾經有個人“看”到了他的求救卻冷漠以待……但阿爾文遲遲說不出口。
如今,阿爾文意外從年輕名偵探的口中得到了答案,他又是驚訝,又是意外,又是感動。
果然,貓貓就是貓貓,雖然又驕傲又任性,還理所當然地把别人當成零食自助點白吃白喝兩年都毫不心虛,但貓貓果然也好貼心好善良好可愛呢。
如果答應成為他的弟弟就更好了。
可愛,想養。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阿爾文作為長生種,向來很受短生種包括人類的歡迎,就連作之助那樣極有主見的死硬派都在短時間内被阿爾文打動,答應成為他的弟弟,那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容易被拐騙的亂步卻整整兩年都不肯松口呢?
阿爾文百思不得其解,站在河邊吹了半點的冷風。
是因為貓貓太聰明了,知道成為他的家人後反而會被他管住零食?
還是因為貓貓太狡猾了,想要用這種方式把他當作零食自助點?
還是因為貓貓太任性了,知道他會遷就他所以故意——咦?等等?
阿爾文一愣,發散到天邊的思緒一攏:
剛剛什麼東西過去了?
阿爾文毫不猶豫踏入了河流。
雖然阿爾文什麼都看不見,但在潺潺的水流聲下,他依靠那極細微的水聲變化,極快确定了河流的高度和水底的石子位置,踏入水中,伸手向他“看”到的“空白”捉去。
在這個世上,隻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在阿爾文眼裡就是有顔色有形狀的。
阿爾文并不是天生的瞎子,隻是在某場戰鬥中失去了自己的雙眼。
但就算沒有雙眼,阿爾文的生活也沒有受到很大困擾,因為除了肉眼的視線外,他還有另一種視野,即靈魂視野。
他的靈魂讓他可以看到一切生命的色彩,而聽力則為為他補充了一切非生命的形狀。
可如今在河底、在阿爾文“視線”中飄過去的東西,卻是一片空白。
——什麼東西會是空白?
阿爾文想不出來。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捉,并且也真的捉到了……一個人。
一個雖然皮膚冰涼,但卻觸感柔軟,有心跳有脈搏有呼吸的人。
天哪,這個世界的水裡也會長人?
他過去幾十年怎麼都沒聽說過?
不,不對,人類是活在陸地上的,活在水裡的是美人魚!
别以為他看不到就能騙他!
阿爾文震驚,把這個人撈上岸後,順着自己抓住的手臂往下摸,摸到了材質良好但被扯開了許多口子的衣服,摸到了皮膚上一層一層的繃帶,摸到了——等等這是向上還是向下?
“喂。”
阿爾文向對方臉摸去的手被擋下了。
那人側頭,動作不快,卻恰到好處地躲開了阿爾文的手,隻有被河水浸濕的柔軟發梢在阿爾文的指尖輕輕滑過。
癢。
“對着河裡撈出的死人動手動腳——你是變态嗎?”
那人的聲音十分年輕,拉長的語調咋聽像是在撒嬌,但仔細聽時卻能聽到不動聲色的冰冷嘲諷。
阿爾文沉默了一下,驚訝道:“原來你是活人?”活的,人類?
太宰治:“……”
那不然呢?
所以你難道真的是會對死人動手動腳的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