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連同嫌疑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門檻上。
李新詠離門最近,聞言直接蹲下湊近查看。痕迹很小一塊,但在刑偵部待了好幾年的人不至于連這點眼光都沒有。
他沒有伸手觸碰,而是直接掏出手機拍照,起身對宋承和肖羽說:“一滴血迹,至少幹了有四五天。”
宋承看向紀然,有些不明白她,這個任務他收到的任務是綁架案子,面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就是報案人,同時也是自稱為“被綁架的”受害人。任務信息裡隻提到這個女孩失憶了,醒來被困在房間裡,門口有人蹲守。
其他信息都能對上,隻有失憶這點很讓人奇怪,一個普通成年男人在經曆綁架後都無法這麼冷靜,何況是一個失憶的小姑娘。
甚至看起來就很弱小,他一拳能打十個的那種。
紀然不知道宋承内心的想法,更不知道居然有人會用自己的拳頭攻擊能力來比喻她的弱小。
所以紀然毫不知情地任由他打量:“你們應該知道,我失憶了,醒來後就在這個房間裡,這個人——”
她指了指那個男人:“一直蹲在房門外,時不時敲門問有沒有人,嘴裡喊着‘小然快開門’。令我有些奇怪,他不能确定房間裡有沒有人,為什麼要拿着斧頭守在門口?”
說到最後一句,紀然還有些後怕,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繼續說:“我的名字裡也有個‘然’字,不知道是同音字還是什麼,但我不認識他。之前報警時,你們那邊聽到我的名字後問我的姓氏是哪個‘jì’字,是不是四季的季。”
她頓了下,把猜測說了出來:“所以我猜,你們在找一個跟我名字發音一樣的女性?”
肖羽表情古怪地看向宋承和李新詠,三人對視一眼。
宋承眼神幽深,眉毛濃密入鬓,像兩把鋒利的劍,直指人心:“你還有什麼猜測?”
在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間裡,渾厚深沉的聲音宛如一股深不見底的洪流,帶着不可侵犯的威嚴感,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靈。
面對剛救了自己的人,紀然沒有被吓到,眼睛看向牆壁上挂着的電視:“之前大概九點半的時候,電視裡放了條新聞直播,講的是昨天上午十點發現一具男屍,跟三天前的一起失蹤案有關。”
紀然回憶了下當時直播的内容,用不太确定的語氣說:“失蹤人員季某,姓季。再加上這個跟我名字同音的女人,所以我大膽猜測,她的姓是不是跟這個季某一樣,禾子季。”
這時,被反拷住雙手的男人瞪大眼睛看向紀然,眼底一片猩紅,睜着眼睛看人有些可怕,嘴上貼着的膠帶令他無法說話,隻能發出“唔唔”的悶聲。
李新詠走過去撕開膠帶:“你要說什麼?”
男人沖着紀然咧嘴一笑,神情有些癫狂:“反正你要死,你會死的,你一定會死的——唔唔!”
李新詠面無表情把膠帶又貼了回去。
男人那瘋狂的模樣有些吓到紀然,忍不住退後幾步,房間就這麼點大,這一退,後背就撞到個人。
宋承扶住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放開後繼續保持着社交距離。紀然臉色有些不自然地對宋承道了歉,不自然是剛被吓出來的。
“别多想,他精神看起來就不正常。”宋承作為一名人民警察,對人民群衆有義務進行心理安慰。
“可别真是個精神病跑出來犯罪吧……”肖羽有些無奈地一笑,他最怕碰到有精神疾病的罪犯,不僅行為毫無邏輯,什麼犯法的事都敢做,說了人家也聽不懂,事後受害者家屬找上門來他甚至都不能還受害者一個公道,容易鬧得兩邊不是人,真想把這種人套麻袋背地裡打一頓。
肖羽把魔鬼斧放門後的角落裡,空出手把那個男人強行拉扯到房間唯一的椅子旁。椅子推到窗邊牆角,然後把男人往椅子上一按。從腰上扯出一根長長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細繩,繞了好幾圈把人在椅子上捆得結結實實的,最後打了個看起來很複雜的繩結。
“老實點,都這樣了還吓唬人家小姑娘!”肖羽調整了下椅子角度,讓男人正面對着牆角,省得老看到那能吓哭小孩的猙獰表情。
李新詠作為狙擊手退役下來的刑警,善于觀察,比較細心。察覺到紀然的神色,想到昨天離開家門前,自家妹妹往他兜裡硬塞地幾顆糖。
無視角落的動靜,李新詠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給紀然:“我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喜歡吃這個,說吃糖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好。不要怕,他現在傷害不了你。”
輕柔的聲音很能揮散人心裡的陰霾,紀然收回視線,接過包裝得花裡胡哨的小小東西:“謝謝。”
táng?
是什麼?
她低着頭打量手裡還沒拇指大的東西,花裡胡哨的包裝紙兩邊呈鋸齒狀,輕輕一撕就能撕開,露出裡面白色的圓潤塊狀。
明明她的失憶并沒有失去常識,為什麼他們三個看起來對這個叫táng的東西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而她卻沒任何熟悉感,像是從來都沒聽說過。
白色的圓潤塊狀輕輕塞進嘴裡,舌尖一卷,一種奇妙的甜膩味道瞬間充斥整個口腔,夾雜着奶香味,紀然瞬間睜大了眼睛。
好好吃!
李新詠啞然失笑,果然還是個小姑娘,跟他妹妹一樣,抗拒不了這種甜食。他又掏了掏口袋,摸出剩下的兩顆糖遞給紀然:“你要是喜歡,回頭我問下我妹在哪買的。”
紀然情不自禁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