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宋晚給自己找借口,她是為了關心夏澤在家裡有沒有好好複習。
宋晚側身,站在門邊假裝随意地往裡一瞥。
床上桌前都沒有人,反倒是電腦桌前,本該奮筆疾書備戰期末考的夏澤,正全神貫注地盯着電腦屏幕,完全察覺不到背後的視線。
宋晚覺得不對勁,眯起眼睛仔細一看,屏幕上赫然是遊戲直播界面。
真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風聲雨聲遊戲聲,聲聲入耳。
少爺都“殘疾”了,也要關心遊戲界的大小事啊!
她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半了,照夏澤這個着迷的架勢,恐怕能直接看到晚上吃飯。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學習本來就是枯燥的,夏澤就這麼待在家裡,比學習好玩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他的意志力,實在是不敢恭維。
宋晚回憶了一下自己小時候,每每到了寒暑假,那必然是學不了一點的。
她小時候就算是特意背着書包出門要去圖書館寫作業,半路都能被街頭小吃攤吸引走,最後享受了美食心滿意足,轉眼就能把學習抛之腦後。
正因淋過雨,宋晚知道,如果貿然闖進去把他的傘撕碎,效果可能會适得其反。
反正她不能當面說他,到時給兩人好不容易緩和一些的關系雪上加霜就不好了。
她靜靜地在門口抱胸站了一會兒,見夏澤絲毫沒有從電腦邊離開的意思,便又悄悄離開了。
*
“進來吧。”
夏澤聽到門口的輕敲聲,心裡一緊,動作熟練地按下鍵盤鎖屏,随手将電腦屏幕合上。
手上那本平時用來僞裝的教輔書立刻被擺到了膝蓋上,仿佛他一直在房間裡認認真真地複習。
不是害怕什麼,而是他太要面子了。
家裡沒人能理解遊戲的魅力和偉大,要是多幾次被目擊到玩遊戲,他隻會被當成沉迷網絡的“網瘾少年”。
這簡直是對他精神内核的曲解!
唉,看來被誤解隻能是自己的宿命!
“夏澤少爺,這是新的冰袋。”
來的是顧衍霆,他每隔兩個小時就會給夏澤拿來替換的冰袋。
夏澤接過冰袋,熟練地放在自己受傷的腳踝上。
“還有……”顧衍霆将另一隻手裡的東西穩穩放在桌子上。
夏澤一眼掃過,心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慢慢伸手翻看,結果看到的是一疊厚厚的白花花的卷子,夾雜着幾頁打印的資料。
白紙黑字,密密麻麻,夏澤臉色一變,眉頭緊皺,“這是什麼?”
這是在幹什麼?
自己不應該在家裡好好休假養傷嗎?!
“這些是同學們今天在學校課上做的卷子。此外,夫人特别拜托老師拿了電子版的複習資料,已經打印出來給您用了。”
“我今天就要把這些都寫完嗎?”夏澤的聲音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哀怨。
夏澤在心裡叫苦不疊——他還是個傷患啊,怎麼能完成這麼大的任務量?
這和虐待未成年有什麼區别?
“夫人說她晚上會過來拍照,将這些作業發給老師。我想,意思應該是要寫完的吧。”顧衍霆微微颔首,微笑得體。
既然将宋晚的意思傳遞到了,他也沒有繼續呆在那裡的事情,顧衍霆禮貌地退出了房間,輕輕關上門,仿佛不曾打擾過。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夏澤一臉生無可戀地盯着那一大堆卷子。
這下,夏澤也沒有心情繼續看遊戲比賽的實況轉播了。
他的臉苦得仿佛是喝了一整杯的苦瓜汁,皺得熨都熨不平。
本來他還美滋滋地想着,學校的複習課本質上不就是重複做題,在哪裡複習不都一樣嗎?
而且,在學校可以複習但沒有直播;留在家裡不僅也能複習,還能偷偷看直播比賽。
哪裡更勝一籌,顯而易見。
何況親爹這陣子剛好不在家,正好沒人管他,簡直是天時地利。
這也是夏澤甯願拖着傷腿,也不想坐輪椅去學校的主要原因。
聰明的他盤算得挺好,覺得自己計劃周全,穩如老狗。
甯駐一月拐,不上一天學。
但是現在,眼前那一摞卷子像一座小山一樣沉沉壓在他心頭。
每翻一頁,仿佛就在給他的自由生活下了判決書,夏澤眼神泛苦……
在家裡還不能抄同學的……仔細想想,怎麼還不如呆在學校裡效率高?
畢竟這麼多可全都要自己一個人寫啊?!!這誰受得了?
他要申請場外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