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能算是煩她呢?”簡熹撇撇嘴,“我不過是連打了好幾通電話表達自己的關心而已。”
“什麼時候打的?”
“當然是我有空的時候,比如中午剛睡醒。”
夏澤看看他,一時不确定對方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自己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媽媽要拉黑他了。
D國的時間足足比這裡晚了快八個小時,舅舅剛起床的時候,媽媽那邊正是夜深人靜的淩晨時分。
一想到簡穎被對方連環奪命call驚擾睡眠,夏澤就不禁為她而歎息。
要不是媽媽鞭長莫及,恐怕舅舅早就被狠狠修理了。
“不說這些了,”簡熹拽過夏澤,“你剛剛是不是已經給家裡通風報信完了?今晚可以直接在我這裡住下了吧。”
夏澤點點頭,他已經跟小顧管家說明好了情況,明天直接讓舅舅送自己去學校。
“要我說,”簡熹拍拍自己,自信開口,“你還不如跟我一起住,這裡地方大,環境也好。雖然離你學校有點距離,但我把小甜心一開,眨眼就能到。”
“‘小甜心’是誰?”夏澤的嘴角微抽,這都什麼鬼昵稱。
“就今天接你的那輛跑車啊,我上個月新買的。”簡熹手朝車庫的方向一指,“它現在是我的心裡的小甜甜,凡出門必須帶上它!”
“算了吧,我還是更習慣住在家裡。”夏澤可不願意每天坐着跑車上下學,到時候一定會上校園牆的。
校友們的嘴可是很毒的,自己脆弱的小心靈傷不起。
“住家裡?”簡熹的聲音陡然上揚,“家裡有你那個腹黑心機的後媽在,哪裡有你好果子吃!”
“……?”夏澤被他的話震驚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腹黑心機”這麼有腦子的詞,用來形容宋晚感覺有點浪費了,她還沒有聰明到這個程度。
“不是嗎?”簡熹斜睨他一眼,“我之前可是在晚宴上和她簡單打過一番交道,哼哼……還真是伶牙俐齒得令人讨厭。”
“你别這樣在背後說人家。”夏澤一聽就知道舅舅當時肯定在宋晚那裡吃了癟,所以懷恨在心。
“什麼?!”聽到他的話,簡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十分受傷的模樣,“你為什麼沒有和之前一樣附和我,一起罵那個惡毒的女人?是不是忘了我們男人之間的誓言?你把反後媽聯盟忘了對不對?”
“你少亂說——”夏澤急了,差點伸手捂住他的嘴,趕緊撇清關系,“我什麼時候跟你一起罵她了?”
他倆啥時候發過誓,反後媽聯盟又是個什麼違反公序良俗的邪惡組織?
“之前我說你後媽壞話,你都沒反應,”簡熹冷哼一聲,“那就是默認和我站在同一陣營。”
他突然低頭看着夏澤的雙眼,“現在看來,你已經背叛了我和你媽媽。”
“等等,”夏澤伸起來一隻手,繼續辯解道,“我媽也不反對她啊。”
“怎麼可能!”簡熹聲音很大,“你那個時候年紀小可能記不清了,但是舅舅我可是曆曆在目!那個時候你媽剛離婚就馬上去了D國,每天晚上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不是在哭就是沒心情聊天,情緒很低落。”
“我都害怕她會在那裡産生什麼心理問題,”簡熹自己說着說着,甚至語氣裡都有了幾分怒意,“你媽媽還在辛辛苦苦,頭懸梁錐刺股地攻讀博士,夏楚昱這個王八蛋就和那個小他十幾歲的女人結婚了。”
“沒有那麼誇張……就小了十歲。”夏澤糾正道,很快意識到自己抓錯了重點,“我媽真的不讨厭宋晚。”他再次強調道。
簡熹俨然已經把他視作是被宋晚灌了迷魂湯,輕易倒戈叛變的人,對此置若罔聞。
“不信你現在打電話給媽媽,”夏澤也絲毫不讓步,“看看她怎麼說。”
“打就打!”反正現在打過去,簡穎那邊是大白天,也不算是打擾。
簡熹和夏澤相對而坐,彼此臉上都帶着認真,二人中間放着一個撥通了的手機。
“什麼事?”簡穎言簡意赅道。
“你和宋晚關系很好嗎?”簡熹也不跟她廢話,用眼神制止夏澤開口後,他率先道。
“……”電話那端的簡穎愣了兩秒鐘,“你問這個幹什麼?”總不能他生日還邀請了宋晚參加吧。
“這你就别管了,”簡熹語氣急促,“好還是不好?”
“關系挺好的啊,”雖然不明所以,但簡穎還是認真回答了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她上個月還給我寄了一大堆東西。”
“舅舅非要說他讨厭宋晚阿姨是在給你報仇。”夏澤抓住時機告小狀。
“報什麼仇?”簡穎忽然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她再一次地向弟弟解釋道,“我們離婚不是因為她,我去留學讀書也不是為了逃避……總之你可千萬别去為難人家。”
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裡表現得容易令人誤會,都這麼多年了,簡熹依然堅定地讨厭夏楚昱和宋晚。
就是就是,大獲全勝的夏澤頻頻點頭,無比認同親媽的話。
“那你以前流過的淚算什麼?”即使如此,簡熹依然不滿意,“憑什麼他們過得幸福?”
原來是因為自己打電話時哭了,簡穎坦白原因,“流眼淚是因為學的東西太難了,我怕自己會被延畢。”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現在過得也很幸福啊。”簡穎又補充道,“我們都在向前走,沒有人停在原地。”
她溫柔的語氣,從揚聲器的那端傳遞出來,簡熹伸手快速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臉。
“好吧……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他的聲音很悶,像被滴水穿過的巨石,風無法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