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傳來一陣瘙癢,季銘玉想要抽出手撓一下,哐啷聲響起,手腕上被冰冷的鍊子捆着。
背後靠着的好像是個草垛,根根分明的麥穗刺在身上,方才的瘙癢感也是因為臉被麥穗刮過。
“叽叽叽,”像是老鼠在叫,遠處用來供人睡覺的草席傳來一陣被踩踏的聲音,那隻老鼠離他還有點距離,季銘玉暫時不怕,現在他被捆着,萬一老鼠餓了過來咬他,不被吃死也得疼死。
身邊什麼都沒有,他擡頭往上方看過去,草垛上方有個極小的窗子,看直徑足以讓季銘玉爬出去。
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這鎖鍊從自己身上弄走,探出手摸着腳踝,意料之中,摸到了同樣冰涼的鍊子。
“還以為多厲害呢,俺們就打了一下,都沒用力,他就倒了!”
季銘玉被打暈前聽見過這個聲音,他屏氣凝神,不發出一點動靜,好在那人隻是經過這裡,并沒有進來。
緩了一口氣,心裡估算着距離,确定那人已經走遠,季銘玉爬到草垛上,半個身體探出窗外。
窗外是廣袤無垠的田地,偏遠處零星幾個人在地裡勞作,無奈距離過遠,即使可以申請幫助,還不等他過來,自己就要被抓出去了,這不是一個好辦法。
季銘玉又爬回去,他感覺這個鐵鍊好像有點掉漆,方才有一塊東西擦過他的腳踝掉了下去。
在黑夜中想要摸到東西實在不容易,一隻手在腿間摸了好一會,才碰到那塊漆皮的一角,季銘玉捏了一下,可塑性非常差,還沒使勁,漆片就已經碎成幾瓣了。
這間房子空間不大,季銘玉從草垛處走到門的地方,鎖鍊依舊是松垮的狀态,他彎下身來摸到了地上的鍊子,用了力氣扯動,一聲悶響,鎖鍊的另一端被季銘玉拔出來了。
把鎖鍊在腰上繞成一個小圈,重新爬上草垛,第一次沒爬過去,鍊子卡到了一邊,季銘玉把腰上鍊子解開直接扔出窗外,縱身穿過小窗戶,在空中停頓幾秒,掉在了水坑裡。
水坑奇臭無比,裡面還有碎石碎瓷之類的東西,胳膊上有液體流下,季銘玉偏頭看了眼,割出了一個口子。
血液順着胳膊的弧度,流到手肘處滴落在臭水坑裡,清脆的“嗒”地一聲。
從水坑裡起身走出來,季銘玉想過他會磕到碰到些什麼,直到起身後他才發現不僅胳膊上有傷口,兩條腿上的傷口不比胳膊上的好哪去。
好消息是季銘玉的耐痛性還算好一點,壞消息是他要去到對面需要過一條河。
帶傷砸進髒水裡已經有可能感染了,要是再從河裡遊過去,季銘玉擔心自己還沒到岸邊就因為傷口感染死去。
拖着殘廢的身體踉跄走到河邊,他回過頭看剛才自己爬出來的窗戶。
大口的吸了一口氣,鑽進河裡往對岸遊過去。
這條河似乎是人為挖出來的,或許是農民們自己挖的,或許是當地縣長叫人挖的,有幾條小魚碰了碰季銘玉的傷口,微涼帶着粘液的魚嘴讓季銘玉覺得惡心,遊的速度可見地加快了許多。
随着動作加快,扯到了流血的地方,傷口在遊動間又擴大了些口子,血液順着水流往後方飄過去,引來一大批魚湊到了季銘玉身邊。
季銘玉認得這些魚的品種,都是家養的一些供來吃的草魚鲫魚之類的,為什麼偏偏對自己的血液有興趣。
難不成他上輩子是魚妖?
心裡泛起苦澀,季銘玉能感覺到自己劃得越來越累,雙手逐漸脫力,腿也沒了力氣,幸運地是在最後一刻,他順利爬到岸上,好似一條蛇,胸腹部在下面,扭動着身體再往裡爬一點。
高粱的高度剛好蓋住季銘玉的身影,即使那些人發現他沒了,也看不到他進了高粱地裡。
說來可笑,今天本應該是季銘玉的十四歲生辰,沒有人祝賀便罷了,還落得一身傷。
趴着休息了一會,太陽已經到了最高點,溫度卻不高,有微風吹過高粱,在日光下擺來擺去。
時間夠了,季銘玉重新爬起來,身上的行衣破爛不堪,再爛一點就要到衣不蔽體的程度了。
他要到對面的村子裡去,請求他們施舍幾件衣服,可高粱的高度遠比他還要高出許多,季銘玉小心地往前行走着,辨别不出方向,像個沒頭蒼蠅一般。
與此同時,那間小破屋進了人,那個壯漢喝得醉醺醺地闖進去,發現人跑了,大嗓門的嚎一聲:“來人來人!”
五個壯漢把屋子掀了個底朝天,“大哥,他會不會從那個窗子那跑出去?”
被叫大哥的那個人瞅了眼那扇小窗戶,唏噓道:“從那跳出去,不死也得掉半條命,你,去看看後面有沒有屍體。”
其中一個壯漢得了令,繞到了屋子後面,隻有一個臭水坑,沒有任何的人體組織。他又圍着房子走了一圈,确定沒有人的痕迹,又回了屋子裡,“大哥,沒人。”
“嗝……大哥,難不成被人救走了?”醉漢打個酒嗝提出了一種假設,不知是因為酒嗝熏到了大哥,還是因為醉漢不好好值班,大哥給他身上來了一拳,末了擦着手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