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李婉姝便在女婢的伺候下起身練武,除非處理政務,不然每天雷打不動的習慣。
她一身淺藍色窄袖勁裝,高馬尾用金冠豎起,額前留了些蓬松碎發。手持銀色長劍,劍上盤着鶴狀紋路。
一招一式揮舞着,樹上的花瓣随着一道道劍風旋轉飄落,李婉姝眼神堅定,極為認真。秦政相在教導她習武的第一天就已告訴她,習武不僅習的是武功更是心性。
心穩了才能不動聲色的保持冷靜,才能在殘酷的戰場上全身而退。這個道理在哪裡都一樣的适用,李婉姝一直謹記于心。
等許硯舟穿戴好來找李婉姝之時,她已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正細細品茶。
二人各自問好之後登上馬車前往汾陽大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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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陽大長公主府
一大早整個公主府便人仰馬翻的忙活起來,其實是從昨天李婉姝遞了拜帖開始汾陽長公主就已吩咐府内各種物品煥然一新,就連給許硯舟準備的廂房都不像是一夜之間能夠完成的。
正廳内,一穿着華服老太正焦急的看着門外,看着她的模樣,身旁的陳嬷嬷笑着說:“公主不必如此心急,說不定臨安殿下正帶着小公子在趕來的路上。”
她走上前扶住汾陽長公主,慢慢的将她攙扶至黑檀木座椅上。
汾陽公主今年已是近七十歲的高齡,許是年輕時吃過不少苦,她滿頭白發,臉上有着歲月的溝壑,拄着拐杖顫巍巍的走着。
“順華,我兒就生了這麼一個孩子,多年未見你叫我如何不心急,你是能懂我心的”汾陽長公主拍了拍陳嬷嬷的手,眼眶濕潤。
陳嬷嬷是從汾陽長公主被先帝接回王都之後就貼身伺候到現在的老人了,他們之間早已親如家人。
“公主”陳嬷嬷聽這話心中也如刀割般心疼的看着汾陽,她是知道汾陽這一路走的有多麼艱辛。
早年休夫,中年喪女,唯一的外孫竟是在晚年才見上。
陳嬷嬷在這緩和着汾陽長公主的心情,突然有一小厮進門禀報:“主子,臨安殿下和小公子已到門口。”
“快快快,快迎進來”汾陽長公主急切的起身,她快步走到門口,看着迎面而來的外孫,竟是小跑着抱住了許硯舟。
“公主不可,公主不可”看她這一跑,差點将陳嬷嬷吓死,她趕緊追着上前。
許硯舟看到有人影直沖沖的向他而來下意識的接住。等到身旁的李婉姝向懷中人影問安之時,許硯舟才知曉是誰。
他瞪大雙眼,看着懷中的老人熱淚直流,不禁鼻頭一酸,借着力跪在汾陽公主的面前。
“多年未能見外祖母,未能報答外祖母的惦念之恩,是外孫不孝,是外孫不孝”
“好孩子,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幹枯的手輕輕的摸着許硯舟的頭發,“站起身,讓外祖母好好看看”
許硯舟紅着眼眶,擡頭看着自己的外祖母,看着滿頭白發、眼中含淚卻依舊用慈祥目光看着他的老人。
過去幾年受到的侮辱、漠視、刺殺這些委屈而難過的情感瞬間爆發出來,不過他還是有所收斂的默默流淚。
看到此情此景,李婉姝也是能夠感同身受,她為孤身一人的汾陽公主而高興,為四面楚歌的許硯舟而高興。
“好孩子,跟祖母進去好好說說話。阿姝,今日真的太感激你了,等祖母忙完這段時日,親自上門緻謝。”
汾陽長公主是先帝的義妹,按輩分來說确實能做李婉姝的祖母
“祖母可别這麼折煞阿姝,能夠将硯舟帶回王都也是阿姝該做的,現在你們能夠重聚,看到您這麼高興的樣子,我想皇祖父在九泉之下會很高興的”
“這人老了,總是會回憶往日,熟悉的人就還剩你皇祖母還活着,其他的都先走一步,留我老婆子在世間孤身一人。今日看到硯兒,身子骨也松快了幾分,佛祖還是惦記着老婆子的”
汾陽大長公主拭去眼淚,又用衣角給許硯舟也擦了擦,她含笑看着許硯舟:“這些年你受苦了,祖母都知道,以後就待在祖母身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