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當初何必嫁給我爸,如果不嫁給我爸,也就沒有我了,我不存在,也就沒有痛苦的存在,不是挺好嗎?“沈言希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我……哎,不說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反正你現在過得好,就讓一切都翻篇吧,你看看你,賺錢多,嫁得老公好,哪兒哪兒都好,還想怎麼樣呢?“母親說道。
父親始終不言,他完全知道母親當初嫁給他并不是因為了愛他,但是那個年紀,誰又是談愛的呢?哪個人不是媒妁之言?然後結婚生子,一輩子稀裡糊塗的就這麼過的的?他本來對沈言希的母親也是這樣的期待,不管她愛不愛自己的,隻要能過日子就行,可是他顯然是看錯了,沈言希的母親是一個不安分之人,那個籠子裡終究關不住她,她飛走了,然後各處築巢,各處找落腳兒點,但無奈命運無常,終其一生都在颠沛流離。
終于回到了家,父親馬上朝房間走去,沈言希不知道父親要去幹什麼,于是跟了上去,原來父親是去吃止痛藥了,他的手哆哆嗦嗦,似乎不受控制,他應當是疼得厲害了。
”爸,是疼得厲害嗎?”沈言希跟過來關切地問道,她明知道這句話是廢話,但是她還能做什麼呢?她倒希望自己有一雙魔力之手,能把父親的病徹底治好。
”沒事兒,能堅持。“父親吃過藥之後緩緩地坐到了床上,他的額頭有滲出的汗珠,她聽說癌症的疼痛可能是疼痛級别的最高級,她無法知道父親是如何堅持的,隻知道她結婚這件事情好像是父親繼續下去的一個重要動力。
沈言希的母親站在門外遠遠地看着,一言不發,以前她總是要嗆他幾句的,但是此時此刻,看到父親這個樣子,母親的心裡好像也動了情感,畢竟是同床共枕過幾年的,畢竟是共同孕育了她沈言希的,怎麼可能一點感情也沒有呢?
這樣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母親突然落淚了,剛開始隻眼角滲出一些眼淚來,接着是大顆的淚珠不停地落下,然後便開始失聲痛哭,最後幹脆是嚎啕大哭了。
父親看到了她的這個态度,硬撐着站了起來,然後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走到母親的身旁,他伸出顫巍巍的手拉住了她的手,他的身體和手都在不停地抖動,不知道是因為疼痛的原因還是激動的原因,反正他幾乎不能自已,眼淚也不停地奪眶而出。
”對不起,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父親雙唇抖動着說道。
聽到這句話以後,母親哭得更嚴重了,轉身趴到一側的沙發上,放肆地哭了起來,站在一旁的沈言希頓時淚如泉湧,她不停地擦拭着不斷湧出的淚水,這畫面讓她覺得無盡的哀傷。這句對不起,好像是對他和她這一輩子的一個總結。
”别哭了。“父親對沈言希說道,然後又轉頭對母親說道,”以後你們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希希啊,多照顧一下你媽。“
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她小時候的畫面,那個時候,母親還沒有離開家,雖然平日裡少不了聽到他們二人之間的争吵,這争吵大多數情況下是母親在不停地數落,而父親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沉默無聲,但是那是她記憶深處裡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光,那至少是一個完整的家庭,有爸爸,有媽媽,他們甚至能在周末的時候一起去公園裡玩一玩,那些短暫而幸福的回憶全都埋藏于她記憶的深海裡,她本來以為這一切都早已離她而去,但是在這一瞬間,那些曾經片刻的美好回憶全部在她的腦海裡崩發出來,而這樣幸福的回憶在此時此刻卻讓她心痛不已。
那個夜晚,大家似乎都沉浸于對往事的回憶當中,雖然沒有任何人說什麼,但是沈言希知道,他們一定是深陷于往事中不能自拔。塵封的往事在今天将要離别的時候再次提起,那些鮮活又明亮的日子好像就是昨天,沈言希的耳邊能聽到母親暴躁的争吵,能聽到父親的一聲聲歎息,能看到自己在面對母親時謹小慎微的樣子,這仿佛就是昨日,但實際上,一轉眼已經三十多年。時光啊不眨眼睛便流走了,日月啊,星辰啊,都還在,它們見證了每個人的昨天,無論那些昨天是輝煌還是苦難。
沈言希的婚禮在蘇冬陽的家鄉舉辦,婚禮盛大而隆重,這也讓沈言希第一次見識了蘇冬陽家族的實力,她甚至在婚禮上見到她許久沒見到的林佳美。
”恭喜恭喜,還得是你。還記得我嗎?“當林佳美一臉春風滿面的走過來跟她說話的時候,沈言希差點沒認出來,經過在她的腦子裡不懈地搜索了半天的存儲記憶之後才想起來,原來她是林佳美,那個整天一口一個冬陽哥哥的女人,她變胖了,一副少婦的樣子。
”你好,好久不見,林佳美。”沈言希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跟她握手,一旁的蘇冬陽也伸出手來跟她握手,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林佳美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這是我的女兒,三歲了。“林佳美笑着說道,就好像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樣,事實上,的确也已經過去了。
”喲,真漂亮,像你。”沈言希誇贊道,然後伸出手摸摸小女孩的臉蛋兒。
”看,這裡還有一個。“林佳美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沈言希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的腹部隆起,顯然,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第二個寶寶。
”真幸福。“沈言希看着她說道。
”我現在的确感覺很幸福,有女兒,有兒子,噢,肚子裡查了,是男孩,我以後呢就是兒女雙全的女人了,老公對我又好,你說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對吧,老公?“林佳美一邊笑着說話一邊看站在她身旁的她的老公。
”那我祝你們一直這樣幸福下去。“沈言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