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放下,一場好戲終了。
至于雲王的暗衛?早就被她精心安排的人悄悄解決了。
黎燼氣得閉起眼,不願再看。
樓晚橋心情很好,哼着小曲走到他身邊:“殿下,前幾日算計下官的時候沒想到今日吧……聽聞殿下喜歡看戲,這不,下官精心布置了一場大戲,請殿下一同登台演出。殿下,可還滿意?”
黎燼緊咬着下唇,将頭扭到一邊。
啧啧,這小模樣,看着就惹人疼惜。怪不得雲王喜歡美人呢,原來美人能這般好看。
樓晚橋上上下下打量他,黎燼睜開眼就是看見她這樣的目光,頓時面色又紅了一個度,簡直要被氣死。
他堂堂雲王殿下,向來隻有他調侃美人的份,什麼時候被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對方還是個男人!
不僅是男人,還是那個樓晚橋!
對視一眼她便知道黎燼心中在想什麼了,樓晚橋心中暗暗好笑,但明白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皇帝耳中,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親自将黎燼運上馬車。
此時周圍人散盡,隻要能撐過今夜,明日就穩了。
這事雖險,但已經完成了最關鍵的一步。至于那些舞娘歌姬則是穆雲驕的人,在一開始引起騷亂後就悄悄離場回到安全處了。
畢竟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畫舫裡了,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樓晚橋剛準備驅動馬車,忽而聽聞一陣馬蹄聲。
“皇上駕到——”
高亢尖銳的聲嗓刮破長夜,她心頭一跳,回頭看向黎燼。
來得太快了。
還是走漏了風聲,或者說,黎潋寒做為天子,如今的勢力本就很大,更何況是在京城裡。
事到如今她也不慌亂,反手又是推了一顆藥丸迫使黎燼咽下去,還貼心地給他順了順背,在他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下笑得一派純良:“殿下,現在咱們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吧。下官還得仰仗殿下呢……您保我平安無事,我保您身體健康。”
不等黎燼說話,她撩開簾子走下馬車。
該來的總要來,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預想過。總歸是要對上的,以後還得失禮呢。
天子車辇停在馬車前,她俯身行禮,跪拜于地,面上做得滴水不漏:“拜見陛下。”
車辇上走下一人,黃袍加身,墨發黑瞳。
樓晚橋低着頭,看不見他的面色和表情,隻能靜靜聽着聲音。
他緩慢擡腳,最終站定在她的面前。
一雙以鎏金線繡着龍紋的黑靴出現在樓晚橋的視線内,男人的聲音透着一股寒意與莫名的威壓:“樓晚橋,朕竟不知你有這般大的本領。”
她沒擡頭:“陛下贊謬了,臣愧不敢當。”
“不敢當?朕看你是敢得很。擡起頭來。”
樓晚橋挺起腰身,仰頭看去。
硬朗冷峻的五官輪廓,一雙狹長丹鳳眼,眼角下方綴着一顆小痣。唇形較薄,此刻唇角稍稍下壓,不怒自威。
身前站着的正是當今天子,黎潋寒。
他的視線越過她,看向身後馬車。侍從已經從裡面将黎燼扶了出來,他身形高大,此刻卻顯得搖搖欲墜。
黎潋寒掃了一眼,目光落回樓晚橋身上,咬牙道:“你好大的膽子。”
樓晚橋面色恭順,聲音卻有力:“回禀陛下,微臣這些日子不負所托,将案情查明。”
黎潋寒垂着眼眸,不辨喜怒,聲嗓淡淡:“哦?”
她再接再厲:“前些日子,細作與孫大人之子演了一場戲構陷微臣,挑撥微臣與雲王殿下的關系,還妄圖想讓微臣與陛下離心——不過,微臣不負所托,在這幾日輔佐端王殿下查明了真相。”
“端王?你與他倒是親密。”黎潋寒冷笑一聲,讓她站起,“樓晚橋,你以為你胡亂說一番朕就會相信麼?你覺得,朕會信你還是雲王?”
他好似沒了耐心,揮了揮手:“來人,帶下去。”
樓晚橋一愣。
想過這皇帝會不講道理,沒想到他這麼不講道理,連面上功夫也不做了。
也是,這周圍都是他的人,能讓她扯這麼久已經是容忍度高的了。
樓晚橋看向黎燼。
他動了動唇,聲音有點虛弱:“皇兄,樓少卿……說得不無道理。”
黎潋寒閉上眼:“帶走!”
眼看要被包圍,樓晚橋垂在身側的手掌慢慢壓上了刀柄,指節握緊。
正當這時。
一名暗衛從高處落下,他站在黎潋寒身邊,耳語幾句。
“陛下……平遠侯……回京……來報……方才……”
樓晚橋亦想偷聽,奈何聽不真切,隻抓住了幾個不算關鍵的關鍵詞。
平遠侯?
他回京了嗎?
等到暗衛說完以後,黎潋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樓晚橋故作順從地垂下頭,實則背在身後的手已經将刀悄悄拔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