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呆坐在床沿，懷裡還殘留着那淡淡的香氣。

莫名的，楚溪心裡有種強烈的預感：佟源不會再來找他了。

被招惹來的野犬被馴服後，又被遺棄了。

佟源被抱進副駕駛，疲倦地閉着眼睛，蕭澤白幫他系上安全帶。

将人送到家，蕭澤白硬是把人送到了房間，還給人蓋好了被子，在管家的怒視下坦然離開。

“等他睡醒後，帶他去xx醫院做個檢查，我給他安排好了。”臨走前蕭澤白囑咐管家。

管家皮笑肉不笑：“不勞您費心。”

蕭澤白也不自讨沒趣，走了。開車回去的路上，他思索着佟源的異常表現。

佟源确實從小身體很差，因此佟家父母對他格外溺愛，不是親生勝過親生。但是之前佟源還能四處花天酒地，怎麼會差到這個地步……

看着佟源抗拒的樣子，蕭澤白也不敢強行帶着人去醫院，本來就沒名沒分，要是再被人讨厭就更沒希望了。

雖然佟源本來就不喜歡他。

佟賀收到管家信息時，簡直要氣瘋了，隻是被多事纏身——爸媽出了些意外繼續他處理，實在走不開。

等佟賀的視頻通話打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佟源被鈴聲吵醒，迷迷糊糊接通電話，看到是佟賀，趕緊爬起來盤坐好。

“哥哥。”

佟源的聲音本來就又輕又柔，現在聽着更多了些有氣無力。一張小臉沒什麼血色，唇色蒼白，還有點腫。

佟賀連軸轉到現在還沒合過眼，眼底泛着青，看着他病氣濃重的小臉，壓着怒火，沉着聲音：“佟源，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

“對不起。”佟源飛快道歉，低着頭，一副知錯的樣子。

“但是，以前我也這樣啊……”佟源小聲說。

明明原來的炮灰攻更加過分，佟賀一點也沒管。

怎麼現在佟賀來管他，害他完成任務更加艱難了。佟源實在不懂佟賀為什麼變了的。

那邊沉默良久。

“怪我，以前沒照顧好你。隻是……”佟賀吸了口氣，大腦在長久未得到休息下變得混沌，反複在心底研磨過的話脫口而出：“我這麼管着你，是因為我不僅僅想當你哥哥。”

所以卑劣的，用哥哥的身份阻止他去接近别人。

佟源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佟賀看着他驚訝的表情，心底泛起點疼痛，緩和了語氣：“你身體太差，我聯系了這邊的醫院，下午讓人接你過來，一定可以把你的身體調理好的。聽話，别亂跑了。”

事實上，佟源也跑不了。佟賀說完話就把電話挂了，然後管家進來給他送午飯，之後也沒有離開。

下午兩點，管家開車帶他到了私人飛機停靠點，帶着佟源乘坐飛機到大洋對面——佟賀在的地方。

中午佟源沒吃多少，在飛機上又忍不住吐了，整個人虛弱至極。

本來他這個身份就是體弱多病，在佟源自身身體數據的影響下變得更差了。佟源在現實世界就是病死的，沒活到19歲。

在飛機快要抵達時，佟源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佟源躺在病房裡，又戴上了熟悉的氧氣面罩。

“阿源，你醒了。”

佟源向床邊看去，是面容憔悴的佟賀。

“對不起，哥哥不應該讓你過來。”佟賀的聲音沙啞，不知道多久沒休息好了，眼裡布滿紅血絲。

佟源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了。幾個小時飛機的颠簸，崩斷了佟源身體繃緊的最後一根弦。

佟賀沒有想到情況已經危急到了這個地步，本來是想将佟源接來這邊接受更加全面細緻的檢查和治療，卻釀成了大錯。

他不明白佟源的身體為什麼惡化這麼迅速，明明之前隻是身體較弱比較容易生病，而且這段時間在他的把控下佟源作息和生活習慣還都比之前好了。

他隻明白，他可能要失去佟源了。

“多處器官衰竭，情況嚴重，現在已經太晚了……”

醫生說過的話這幾天不斷盤旋在他心頭，壓的他心口絞痛。

佟賀勉強露出一個笑：“阿源過來太辛苦了，累倒了，多休息就會好的。”

佟源知道他在自責。以前他哥哥也總是露出這樣的表情。

明明不是哥哥的錯，哥哥已經很努力地把他養好了。

佟源看着他，輕輕眨了眨眼睛，佟賀意有所感的湊近。

“謝謝哥哥，不是你的錯。”

虛弱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散在空氣中。

“檢測到離開劇情時機，正在結算任務，請任務者準備抽離。”010的聲音響起，依舊是平淡而毫無感情。

“任務結算完成，正在抽離任務世界……抽離完成。”

佟賀看着面色蒼白的男生緩緩閉上了眼睛，那雙漂亮清澈的眸子被遮蓋。

明明還有生命體征，佟賀卻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分離。

佟源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幾個星期後，他微弱的心跳最終平寂在已經轉涼的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