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因為先天身體不好，又聽說佟氏從此投入了大筆資金拓寬醫療領域。

随着時間流逝，這片地區醫療水平迅猛上升，針對先天體弱的醫療技術不斷革新，許多隐秘的疾病被發現，特效藥接連不斷上市。中央新聞特意點名表揚，佟氏林氏和蕭氏等企業帶頭發展醫療，促進國家醫療水平進步，造福了廣大人民。

時間如水般平靜流逝着。

又是一天秋涼，楚溪換好了衣服，出門前視線習慣性掃了一眼玻璃鞋櫃裡暖黃色的毛絨拖鞋。

依舊還很新很幹淨——畢竟隻被穿了一次。

今天下了些細雨，楚溪開車到了墓地，撐了一把黑傘往裡走去。

遠遠地，便看見佟賀站在那熟悉的墓碑前。

以前也碰到過好幾次，但楚溪從來不會和他們搭話，隻是放下精心準備好的鮮花，沉默地呆着。

所以今天是第一次。

楚溪站在佟賀旁邊，垂眸看着墓碑照片裡有些褪色的漂亮小臉，淡淡地開口：“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

許久，佟賀才開口：“我也很恨我。”

雨聲淅淅瀝瀝，再是無言。

等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佟賀才開車離開。回了家，佟賀并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進了佟源的房間。

房間很幹淨，一直保持着從前的模樣。

佟賀虛脫般躺在了床上，一手搭在額上，閉上了眼睛。

房間保持着原樣，空氣中那熟悉的香氣，卻早已散盡了。再也聞不到了。

悔恨。誰又能比佟賀悔恨？

喜歡的人在他的面前一點點流失了生命，佟賀卻沒有放在心上，一心以為生活會一直這麼平靜而幸福下去。

這是對他漠視了佟源這麼久的懲罰嗎？

在佟源微弱的心跳逐漸沉寂時，佟賀仿佛也感受不到自己心髒的跳動了。

心痛得感受不到心髒的存在，腦袋中嗡鳴聲長存。

連軸轉了一周，佟賀都沒覺得怎麼樣。但在佟源死後，他大病了一場。

在混亂的夢魇之中，佟源乖乖喊哥哥的模樣，佟源恬靜的睡顔，佟源緩緩閉上雙眼......所有與佟源有關的記憶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壓得佟賀喘不上氣來。

細思以往的點點，有時候佟賀能夠覺察到些許的不對勁，但很快又因為記憶的模糊而消逝。

唯一清晰的，是最後佟源緩緩閉上眼睛的畫面。

面色如此蒼白，毫無血色，阿源一定很難受吧……

在靜默的房間中，佟賀擰着眉，再一次陷入了深沉的夢魇。

黑暗，沉重的黑暗。如漩渦潮水般，吸引拉扯。

就這麼墜落吧……

墜入到海底。

往昔，現在，未來，交錯閃爍。

混亂之中，零星的畫面裡，似乎又出現了那張他深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