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源沒有回應，隻是擡眸，與隔着兩個位子，面容冷峻的男人對上視線。

李二公子趕忙出來緩和氣氛：“不打緊，感謝各位賞臉到此，我不勝感激。”

有人便順着這話，引起了話頭，氣氛便漸漸熱鬧起來。

突然，佟源開了口，明明輕飄飄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那是誰？怎麼本王從沒見過。”

李二公子笑着回道：“那是半月前回京的邱大将軍。”

“噢？”佟源輕笑了一聲，不再開口。

“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本将軍回京那日，分明見過。”

明明可以就此揭過，此時也不便多生事端，偏偏邱霁心口那股淤積之氣不上不下，非要開口與這纨绔王爺嗆聲。

“也不是什麼人什麼事本王都要記得。”佟源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便興緻缺缺地端起面前的杯子。

他低頭嗅了嗅，發覺裡面裝着的是酒，便隻端着把玩，并不喝。

細白玉指捏着瑩潤的白玉杯，不知誰為誰點綴，輕輕搖晃着，不緊不慢，一點一點，像是晃在了人心尖，隻是看着便有些微醺了。

佟源出神地看着酒液蕩出的波紋，并沒有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明明冷掉的氣氛該是尴尬僵硬，多次被破壞氣氛的李二公子該生氣。但是他望着瑞王爺那比白玉杯更白皙的手，熱絡地再次開口緩和氣氛：“這是我珍藏的桃花酒，王爺可以嘗嘗。”

“那本王便嘗嘗。”

身後卻有人攔住了佟源的動作。

葉承意低聲道：“王爺，您不宜飲酒。”

一切都按着劇情進行。葉承意按着李管家的囑咐，在一衆達官貴人面前，當衆阻攔王爺。

一時之間，無數目光落在葉承意身上。

身姿高挑，面如冠玉，穿着的并不是瑞王府仆從的服飾，加之流傳的秘聞，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縱使是才回京的邱霁，也早有耳聞瑞王爺的風流事迹。

縱使在場并無長輩，全是同輩的年輕人，帶着豢養的情人出場也稍顯不妥。

“那你幫本王喝了吧。”佟源說道，微微轉過身，擡起那杯酒，卻在葉承意要接過時往回一收——一副要親自喂的架勢。

頓了兩秒，葉承意才彎下腰去，喝了那杯酒。

佟源沒什麼喂别人的經驗，又是坐着的姿勢，杯子拿的并不好，些許酒液便溢出從葉承意的嘴角滑落。

一站一坐的兩人，便這麼當衆喂了酒，極近的距離，顯得十分暧昧。

讓人不由得感歎，瑞王爺不愧是當今無法無天的第一纨绔。

末了，佟源滿意地拍了拍葉承意的臉，輕佻的力道，更像是撫摸。

王爺面上露出笑意，漂亮的眉眼微彎，面上病弱冷淡之氣散去，生動漂亮得心驚。

不隻是誰開口說了一句：“能得瑞王爺親自喂酒，真是莫大的福氣。”

若是從前，這便是一句嘲諷。可在當下，望着那漂亮小臉，細白玉手，便說不出有幾分羨慕了。

李二公子笑了兩聲，又張羅着引開話題，讓氣氛又熱鬧起來了。

隻是佟源見邱霁不再挑刺，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無端端地被那潋滟秋目一掃，邱霁錯開了視線，端起酒杯一口便悶了下去。

香酒下肚，更引人回味無窮的，卻是方才喂酒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