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來,用劍把礙事的屍體翻出去,後面的人開始并未發現還有誰活着,因為我聽見他們嘀嘀咕咕,“小師姐……嗚嗚……小師姐也死了……”
“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小師姐!陳旭!我一定會……嗚嗚……”
“他們還活着。”
我好心告訴他們。
這群人恍然大悟,蹲下來一起幫忙了。
他們翻的很用力,本來就破損的手又因此裂開更多口子,可是自從我說還活着他們好像感受不到痛一樣一點點把那兩個離死不遠的人扒了出來。
奄奄一息的兩人,如果得不到及時救助,也隻是多留一會的時間。
這群人練劍,對傷勢隻會比一般人敏感。
……
于糾結在一起的屍體中,望月衆人看見兩張熟悉的臉,歸屬于陳旭,胡芝雲。
她們不到十五,本應該生機勃勃地使着劍,暢談天氣,花月,吃食,所愛之事所憂之事等一切充滿活力的存在,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半隻腳踏入幽冥,被冰涼而血腥的屍體之中淹沒,馬上也要變成一樣的東西。
徐光夜平日和這些弟子來往密切,看見昔日活潑的,素來喜愛圍着她叽叽喳喳給她送果子,聽她講述望月傳說的兩個少女已經無法睜眼,真實的殘酷感突然降臨。
她感覺嗓子苦澀不堪,她幾乎失去了勇氣。
旁邊的弟子已經哭喊出聲,她緊緊攥着手,又看見已經蹲下開始翻找什麼的神秘劍客,又陡然生出些希望。
她睜大眼睛,身體前傾,期待着那句話。
“她們還活着。”
下一刻,她就不顧自己的身體,沖到那堆腥臭髒污的殘肢斷臂之上,平時使不上力氣的胳膊重複着放下,擡起,放下擡起,放下,擡起的動作。
其他人也沒有多麼冷靜。
快點……快點!
快一點,她們活下來的希望才能更大一些。
衆人一起行動會更快,兩個少年很快被搬出,但是現在沒有大夫,她們傷的這麼重,如果不加處理很快會失去微弱的生命特征。
望月山莊本有救命用的傷藥,但今夜的一場大火毀了一切。
難道就要眼睜睜看着她們兩個死嗎?!
少年劍客在衆人沉痛而迷茫的目光中,将手搭在她們緻命傷之處,金色的光亮起來,她們的臉色竟然逐漸好了!
習武的衆人明顯聽見她們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徐光嚴将手搭在她們手上粗粗感受脈象,震驚地發現陳旭和胡芝雲的脈搏變得越來越有力,生命體征雖然依舊偏低,也保持在一個很穩的狀态。
“我用靈力給他們稍稍治療了,她們得在床上躺着休養,找大夫吃藥。”少年說。
“那不是恩人的内力外放嗎?”徐光嚴疑惑地說,他頭一次知道武功修煉至化境還順帶會救人的。
“我們還有能用的地方嗎?”其中幾位弟子憂慮地嘀咕。
緊急處理之後,神秘劍客帶路,他們帶着兩個少女繼續往前。
真如神秘劍客所說,一路上根本沒遇到活着的殺手。
他們陸陸續續在倒塌的弟子院,望月山莊修建的荷塘,望月通向後山的圓型月洞門,山腳,逃過一劫的山林木屋等處發現了十五六個傷者。
均被神秘劍客以那手神奇的功法吊住性命。
最後衆人把這十七八位傷者安置在那小木屋之中。
地上鋪着稻草,衆人疲憊地靠着牆歇息,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他們也還都是傷者呢。
“今日前輩對望月山莊,有救命之恩。”
徐光嚴半跪着,恭敬而誠摯地行禮。
“我來的不巧,否則你們的人還能救的更多。”少年劍客并無動作,他平靜地說。
“我知此話頗為冒犯,但先生既然願耗費精力不僅為我等驅離殺盡殺手,又慷慨救我等姓名,我們素未相識,這樣的行為是義士啊!所以請原諒我的冒犯,我想知曉先生今日所來的目的。”
徐光夜恭敬而不谄媚地說,“我知望月山莊所藏望月劍法絕非先生的目的,您已步入武道至聖的境界,望月劍法還不夠格被您看在眼中,”
她低下頭,情緒有一瞬間的複雜,緊接着就重新擡頭,已經收回那份複雜,她緊張地詢問,“您是為那份秘籍前來的嗎?”
衆人此時一起看向仍舊站着的少年劍客。
“秘籍?”少年劍客語氣疑惑,随後恍然大悟,“根據我的經驗,是那份秘籍引起今日的滅門之災的。”
徐光嚴和徐光夜對視一眼,兄妹倆這段時間經曆的變故太多,此刻聽見這樣的挑明真相竟然沒什麼感覺了。
“是的。”徐光嚴苦笑。
“我不是為你們的秘籍來的。”少年劍客卻這麼說,“我隻不過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正好看見這裡發生了這樣的慘案,當然要伸出援手啦。”
世上竟有這樣無私無畏之人!
他們瞳孔震驚。
“您竟然不懼武林嗎?”徐光夜不能想象怎麼會有這樣的純粹之人,身為望月山莊的二莊主,和江湖其他門派來往,甚至還要維持和朝廷的關系,她早就不是那個認為世界非黑即白,随随便便就能替天行道的無知稚童。
他們要考慮太多事。
盡管望月山莊弟子一向秉持行俠仗義,做仁善之事,以肅清武林為己任,但現實總是很複雜。
多方參與的武林做起事來總是處處受到掣肘,再加上某些武林門派仗着自己身懷兇器與武功做下惡行,殘害平民,肆意妄為,導緻真正做事時,大家都習慣了遇到很多事情事不關己。
否則牽連自己算小的,有的甚至會導緻家破人亡,把自己背後的門派也推入火坑。
沒有人,哪怕是望月他們自己,也必須說如果是其他門派遇到這樣的滅門之災,他們最多選擇不去當那個兇手,事後接濟一下。
誰知道這些兇手會出自多少個門派呢。
所以神秘劍客的行為簡直就像是親爹親娘行為。
他們欠了神秘劍客一個天大的恩情。
對方不是為了秘籍,竟隻是因為他們需要幫助。
這可能嗎?
徐光夜不知道。
兄妹倆默契地對視一眼,跪了下來,平靜而緩慢地磕頭,“日後前輩有任何需要,徐光嚴/徐光夜萬死不辭。”
衆人反應過來,也行禮磕頭,“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