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極具占有欲的姿勢。
聞到熟悉的木香,洛念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她摟住那人肩膀,擡頭望去,正巧對上日光。
她歪頭,又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輪廓具象化,果然看見季清禮的臉。
“師兄,你吓到我了。”洛念抱怨。
“我的錯。”季清禮果斷認錯,并溫柔地親了親她額角。
洛念瞬間在心裡原諒了他。
她不再追究,可不代表季清禮不記仇。
季清禮就着這個姿勢,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隻是有點喜歡?”
洛念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覺得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
季清禮還盯着她,肉眼可見的不太高興。
見狀,本來要張口詢問的洛念收回了這一念頭。她大腦飛速運轉,終于想起了季清禮在問什麼。
昨日師姐問她喜不喜歡季清禮,她說有點喜歡。
“當然不止有點啦。”洛念道。
季清禮仍在盯着她,一言不發。
洛念補充道:“我特别喜歡師兄。”
季清禮還是沉默。
洛念:“特别特别喜歡!”
季清禮這才松手,将她穩穩地放到地上。
洛念站穩後将石龜甩到地上,自己的五指插入季清禮的指縫,用力握住。季清禮唇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反扣了回來。
見他神色有所緩和,洛念松了口氣,這才解釋道:“師姐這人你是知道的。若我當時便說特别喜歡你,她一定會和你……”
她頓了頓,沒想到合适的詞彙。
季清禮幫她指出:“和我争寵。”
雖然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聽着怎麼這麼怪呢……
洛念想不明白,幹脆撒起嬌:“我知道錯了。師兄,你别生氣啦。”
偏偏季清禮最吃這套,喉結滾動,眼神不自覺飄到别處,當真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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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懷姜拍掉衣服上的灰,準備繼續練劍時,黃泉劍發出了劇烈的嗡鳴。
黃泉劍傳聞是仙人佩劍,屹立高山之頂。周遭常有烈焰燃燒,不結寒冰。
從古至今,數不清有多少人前去取劍。
萬物有靈。
黃泉劍隻會選擇與自己有緣之人,認其為主。待其羽化登仙,它便會自己再度返回高山,等待下一位主人的到來。
嶽懷姜的成名與黃泉劍脫不了幹系。
據說她取劍的那一日,空中挂着魚鱗班的火燒雲,亦紅亦紫,絢爛奪目。無數人拔不出來的劍被她輕松提起,地縫開裂,藍色烈焰噴濺而出,蔓延至整個山野。
後來她去挑戰落仙谷,用的也是黃泉劍。
人們稱她為“炘劍仙”。
能與黃泉劍産生共鳴的是另外一柄劍,也是仙人佩劍,與黃泉劍屬性相沖,名為霭凝。
霭凝劍與黃泉劍不同,乃是半虛城至寶,世代相傳,如今在蕭都辭手中。
黃泉劍掌“暖”,霭凝劍居“寒”。
正如他們的主人,一個熾熱,一個冰冷。
曾經嶽懷姜去找蕭都辭問劍時,兩人勝負未分,約定五年後再戰。
黃泉劍的嗡鳴,是蕭都辭在通過霭凝劍提醒她,五年之期快要到了。
嶽懷姜忽然想起那人一劍卷起寒風飛雪的風姿。
她勾唇,心中莫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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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如來到大殿,果不其然見到了音晖。
她走上前,躬身行禮:“父親。”
音晖“嗯”了一聲,視線緩緩從面前的公文移至音如身上,聲音渾厚:“此行可有收獲?”
回憶山下重重,音如遲緩地點了個頭。
看出她的糾結,音晖追問:“因何猶豫?”
音如想了想,簡單複述了張端之與鞠詠詩的故事。話了,她神色不解:“既然有情,又并非真正的仇敵,為何會走到如此地步?我不明白。”
音晖站起身,饒過書桌走到她的面前:“孩子,天地偌大無窮,衆生皆過客,自有因果。”
音如擡眸,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看回地上,欲言又止。
音晖像是被觸碰到某個開關,開始喋喋不休自己的大道理:“人間走一遭,愛恨嗔癡都需經曆。他們有愛有恨,好壞參半,不枉人世一趟。你隻需要從中反思,不步他們後塵即可。”
音如:“嗯。”
“有誤會不解開是大忌,輕則關系破碎,重則血海深仇。”說到這,音晖忽然換了個話題:“此番下山,清禮與念念如何?”
音如回想起季清禮說“非她不可”和洛念說“有點喜歡”的場景,嘴角不自覺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