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隻拿了件外套，便出了門。

現在複盤剛才的事，Lucas隻覺得自己不該那樣失控。

他一直以來都是溫和的、克制的，再怎麼不喜歡的人他也不會輕易得罪。可最近肖楚的态度讓他感到無比疲憊，所有的社交手段在她身上都毫無突破。

來了這裡之後，她便沒了生氣。

煙抽完，心裡雖堵，Lucas還是回了公寓。

畢竟雨下着，而他也無處可去。

晚飯沒人做，肖楚自己下廚。叮鈴咣啷的一通忙碌，可人回來便進了房間，到了飯點還是不見出來吃飯。

肖楚敲了敲Lucas的房門，門内淡淡地回應：“我不餓，你吃吧。”

肖楚站在門外，看着本應該是一桌的飯菜，現在卻隻是兩碗放了午餐肉的清湯挂面，心裡難免酸澀。

她知道自己在鬧别扭，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這樣。

無所謂。

Lucas離開後，她總是一個人坐在空蕩的飯桌前。

習慣就好了。

她忽然覺得，今天晚飯不吃也行。

Lucas聽到外面許久沒有動靜，心裡不安，最後還是出來看看。

兩碗湯面完好如初，卻早已涼透，而浴室裡傳來了水聲。

他走到桌前，皺了皺眉，把湯面擱廚房，淘米又做了兩個簡單的菜。

肖楚從浴室出來，Lucas看了一眼，略帶責備：“為什麼不吃飯？不知道不可以浪費食物嗎？”

肖楚坐在沙發上，翻開一本書，漫不經心地回應：“一個人吃沒意思，我也不餓。”

Lucas眉頭皺得更緊了，又進了屋。

肖楚看向他離開的方向，手上的書倒也覺得索然無味。

隻聽得翻箱倒櫃找東西的聲音，肖楚心中莫名一酸，盯着窗外的雨看。

然而，不多時，拖鞋摩擦地闆的聲音又起，緊接着吵鬧的呼呼風聲，肖楚腦袋瞬間變得暖烘烘的。

肖楚才稍稍擡頭，便被人壓住腦袋。

“我不在的時候就不好好吃飯？難怪你瘦得跟個竹竿似的。”

“才剛挨了一巴掌，現在這也是性騷擾，”肖楚半真半假地反擊。

Lucas聞言輕哼了一聲，顯得有些無奈：“你長大之後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肖楚不甘示弱：“你也變得會大吼大叫，怪吓人的。”

攻防之間，Lucas得了熟悉感，心裡暢快了些。

五指插入發縫，多少有些報複性地揉着她的腦袋，略帶嘲諷：“你從來都不肯承認我們的關系，搞得我很沒地位。”

“什麼？”肖楚逃避這個指控，反正風大，她聽不清楚。

頭發吹幹，肖楚被熱風烘得有些呆，由着Lucas給她梳頭。

身後的人絮絮叨叨地說教：“我不在的時候也要好好吃飯，洗完頭要吹幹頭發。還有别在别人面前随便拆我的台，不要随便帶什麼人進家裡。”

這些要求聽起來并不過分，肖楚幾乎都點頭答應。

然而，當Lucas說到最後一句時，她卻忍不住擡起頭，定定地看着他：“你不喜歡她嗎？”

Lucas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咱們這個族群熱情好客不假，但談對象不是誰都可以。”

他收了吹風筒，把人拉到飯桌。擰開了桌上廣播機的旋鈕，又動手端竈上慢火熱着的湯。

肖楚的視線追着，等人坐下後才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肖楚想知道答案。

“不知道。”Lucas沒想過，如實回答，“遇到的時候自然就會心動吧。”

他一下子否定了所有的答案，肖楚咬着筷子，低頭沉默吃飯。

Lucas決心放棄試探肖楚低落的情緒，直接尋找答案，“你在這裡好像不開心。”

肖楚沒有看他，“不會，挺好的。”

“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你以前……”Lucas頓了下，改口道，“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見肖楚不說話，Lucas繼續道：“我之前寄了很多信，也打過電話回家，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聯系你。煩我？”

“沒有。”肖楚看向他，認真道，“我很高興。”

“那你為什麼從來都不給我回信呢？”

每次收到他寄來的信件和禮物時，是最讓她高興的。

Lucas會給她講身邊有趣的事情，并且向她問好，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應對方。他的世界因為自由而變得絢爛多彩，而肖楚每天都是一塵不變的學習和社工使她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寡淡無聊。

出發前，她非常期待跟Lucas的見面。但當Lucas将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給了肖楚，甚至停掉了兼職的工作，她卻擔心自己打擾人家的生活，擔心自己會讓他覺得無趣甚至覺得會覺得自己隻是個不得不負擔的拖累。

他問她，煩嗎？

這個問題，她也想問。

肖家明明是有恩于他的，但是承擔着這份恩情的肖楚隻覺得無比沉重。

見肖楚放下碗筷不說話，Lucas也放下手裡的筷子，認真道：“小楚，我很重視我們的關系。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請你告訴我。”

外面的雨聲淅瀝，廣播裡卻講到很不應景地講起了冬雪中浪漫的愛情故事。

沉默現在是兩人之間最常見的狀态，肖楚聽着故事，再次看向窗外的雨。

這雨，真煩。

她突然打破了沉默：“我要生日了。”。

Lucas一愣，笑了笑：“等你考完試，想要什麼禮物？”

肖楚沒有猶豫：“我想學滑雪。”

“滑雪？”Lucas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對，”肖楚又拿起了碗筷，“我一直想試試，感覺滑雪很酷，但爸爸他不會。”

Lucas輕笑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表情：“好啊，那等你考完試，我帶你去滑雪。”

肖楚至少在此刻，清楚的知道Lucas還是願意為她放下所有事情，陪她完成她的願望。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這種感覺不會持續太久。

現實總會不斷提醒她，他們之間本就不是兄妹。

她不想再這種别人恩賜的關系中，消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