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表情大概是掩飾不住的驚慌,因為看得出來,趙聽雨明顯被她的反應弄得愣了一下。
“你……怎麼了?”
趙聽雨猶豫地開口。
趙聽風稍稍再後退一點,盡量以平靜的聲音回答:“沒什麼啊,我以為你要上去,給你讓路。”
大概這件事情有點驚世駭俗了,因為趙聽雨明顯流露出了“你是不是要殺人滅口”的表情,比起驚訝,更有些驚恐,仿佛鼓起了勇氣才小心翼翼地又問:“你……出什麼事了嗎?我可以……”
她擡起頭,趙聽雨的話說到一半,在喉嚨口卡了半天,勉強擠出最後兩個字“幫你”。
原來趙聽風這個人這麼可怕。
現在一點也不可怕的趙聽風哭笑不得,隻好在臉上努力顯示出更為冷硬的表情,然後把攥在手裡的《昆蟲記》遞出去。
趙聽雨沒有接,隻是一臉茫然地看着。
趙聽風把手向前一擡,示意趙聽雨接過去。趙聽雨還是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
“書啊。這不是——”
趙聽風把“你的嗎”三個字吞進喉嚨裡。難道這本書不是趙聽雨的?難道這是别人送給趙聽雨的禮物,被趙聽風截胡了?
她謹慎地選擇措辭:“你看看封面那裡有什麼東西。”
趙聽雨依言找到硬紙闆,臉上茫然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困惑,然後一瞬間,仿佛她的頭頂降落了一顆小小的太陽一樣,整個人一下子被照亮了。
她擡起頭,大張着嘴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趙聽風看,表情又讓趙聽風有些心裡發毛。
難道這個隐藏道具還不能物歸原主?
趙聽風心裡犯着嘀咕,忍不住伸出手去:“那你還我。”
趙聽雨卻一把将書抱在懷裡。
“你還記得呢。”她突然開開心心地笑着。
趙聽風心中浮起一個巨大的問号,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還好趙聽雨很配合地開始交代劇情:“這就是小時候你答應送給我的書吧,怎麼藏到現在了,我還以為你早忘了這件事呢。但是我很喜歡!”
她說着,整個人雀躍起來,突然有點像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了。
“這書真好!”
她的眼中亮閃閃的,趙聽風有些恍惚,這真的是原書裡的小白花女主角和惡毒姐姐之間相處的模式嗎?
但是至少這是個說話的好機會!
她幹脆拽着趙聽雨,到沙發上坐下。還沒開飯,傭人們忙忙碌碌地端着碟子走來走去,趙聽雨還一臉欣喜地抱着那本看起來不超過30元的書不撒手。趙聽風想要問問這個家裡的情況,卻實在覺得趙聽雨喜悅的神情太超過了。
“你怎麼這麼喜歡這本書?”
她下意識地問。
“這是你送我的呀!”趙聽雨擡起來,眼睛裡的亮光快要漫出來了,“我真沒有想到你還記得。”
“我确實——”不記得。“确實過了很久了……”久到趙聽風本人已經轉世了。
“是呀,我記得還是我們剛上小學的時候,你讓我教你學習,還答應如果我們期末都考到滿分,你就送我一本書。”
“然後呢?”
“然後……”趙聽雨的表情黯淡下來。“然後我考了滿分,但是你的成績差了一點點,就一點點,結果奶奶說了你幾句,你和奶奶吵了一架,又鬧着離家出走,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之後你就再也沒讓我教你學習了。”
趙聽雨說着,又急急忙忙補充:“但是你的确不需要我教的,你本來就很聰明,我們每次和家裡的傭人玩躲貓貓,你也是主意最多的那個!你可能隻是那次剛好沒考好而已,其實也就差了二三十分吧,我覺得一點都不要緊!”
二三十分!趙聽風默默驚訝,剛上小學,考試成績能比滿分差了二三十分,要不就是這個世界的小學一年級已經具有中考難度了,要不就是趙聽風真的不是學習這塊料。
但她嘴上還是非常配合:“其實我也覺得,那點分數不算什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是呀是呀!”大概是趙聽風突然“想通”的轉變讓趙聽雨又驚又喜,她一股腦地說了下去,“都怪奶奶和趙姨太着急了,非要說什麼讓你向我學習。其實我也知道,你那段時間一直學習得很用功了,我做多少道算術題,你就做多少道,一點不像她們說的那樣在偷懶。”
原來如此,看來趙聽風一開始也是想要好好努力的,所以才會讓妹妹教自己學習,還答應給妹妹送禮物,直到考試之後發現了自己的差距,又看到光芒四射的妹妹,再聽到家人稱贊妹妹和指責自己的聲音,所以之後就擺爛了吧。
“那之後你也不怎麼來找我學習了,我還以為你忘了這件事了,原來你還記得呀!這是你從哪裡找到的嗎?”趙聽雨看着卡片上稚嫩的筆迹,愛不釋手地用手指勾畫着。
趙聽風隻好為自己找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我一直記得的,書也是早就準備好了,隻是那時候要離家出走的時候忙着收拾東西,不知道把這本書放到哪裡去了,我找了幾次沒找到,就沒跟你說。這幾天我閑着沒事,窩在房間裡把東西收拾了一遍,竟然找到了,于是就趕緊拿來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