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開始沉默。
她又去看史提芬。
那麼多年,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漂亮。
停。
我擱下筆,咬住自來水筆後端,懊惱地看着眼前的稿紙。
這麼寫不合适。
向我約稿的主編毫無疑問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東西:與其說是新聞報道,不如說是故作壁上觀姿态的八卦三流小說。但如果雇主手頭缺的是正經的新聞紀實,我也拿不到這份差事。
防彈玻璃的對側,過去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始終緊閉的鐵門忽然開啟。老城鐘樓正午才會出現的華服憲兵木人偶獲得肉|體,和鐘樓的那個微縮版一樣騰地從門後彈出來。
憲兵看着我就好像看空氣:“五分鐘後開始第一次特許會面。”
“好咧。”
稀有的木偶憲兵先生壓下濃眉冷冷看我一眼,嚯地轉身,消失在門後。
我心跳加快,将稿紙搓成長卷。而後才想起要把這文稿在世界上最不合适看到它的人出現前藏起來。
我才抽出新稿紙蓋在草稿上,就聽到了腳步聲。
高跟鞋柔媚清脆的扣地聲。
為什麼他們會允許她穿高跟鞋?因為這能彰顯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叛國的□□?
這個問題在我看到索菲亞·裡希特的瞬間喪失了意義。
你無法想象這個女人穿着高跟鞋以外的任何鞋子的模樣。
不知道我是否不自禁發出了咽口水的不雅聲音,索菲亞站着看了我片刻。
她在看着我!
我的心跳變得更快。
而後她忽然坐下,依然是文雅端正的坐姿,隻不過手肘支在玻璃對側的桌面,身體往臂彎裡歪,頭微偏。
“那麼,你想知道些什麼?”索菲亞敲了敲桌面,對我露出柔軟又飽含深意的微笑。
我深吸氣,握緊了自來水筆:“容我自我介紹——”
“不,不用了,”她擺手,漫不經心地聳肩,“我知道你是誰。”
“那麼……第一個問題。”
“我和斯蒂芬到底是什麼關系?”
竟然被搶白了。
咽了口唾沫,我輕聲問:“不……我想請您回答的第一個問題是,您的父親,當時的共和國總理萊納·裡希特,他真的背叛了共和國嗎?”
立刻,索菲亞的微笑消失了。
确切說,索菲亞·裡希特在我眼前消失了。
而後,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正在奮筆疾書,記錄玻璃對側陌生女人以一擊即碎的冷靜态度講述的往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