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光線依舊黯淡,不過坑洞裡,許雁栖啟用了篝火的全息影像,驅散了水汽帶來的濕冷,還有一些晦暗。
火堆帶來了溫暖明亮,使得已經恢複了和諧的氛圍,又格外罩了一層屏障,讓輕松愉悅能夠自然流動。
解開了之前的誤會後,祁默和許雁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對了,雁栖哥。”
許雁栖擡眸,眼裡帶笑地瞥了眼祁默。
祁默身體前傾,朝他微微傾斜了幾度,說話沒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語氣輕快:“我發現你有個習慣。”
“什麼習慣?”許雁栖來了好奇,他調整了下坐姿,頭靠在牆壁上,歪着頭一瞬不瞬地看着祁默,作洗耳恭聽狀。
“有幾次,我看見你深吸了一口氣後,卻不像别人那樣呼一口長氣。”祁默學着許雁栖的動作,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精髓他是一點沒有,反倒是打了個嗝。
空間狹小密閉,嗝聲帶了些厚重感。
許雁栖偏過頭去,憋笑憋得有點難受,差點發出了鵝叫。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許雁栖吸了下鼻子,清了清嗓子,“那是刻意練習後,養成的習慣,你沒提的話,我都沒注意到。”
“為什麼呀?”祁默不解道。
這個習慣聽上去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但為此專門去練□□給人一種閑得發慌的即視感。
許雁栖心裡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隻見他臉上閃過一絲羞赧,輕咳了兩聲,就撓着頭皮,躲開祁默的視線。
再開口,回答得吞吞吐吐:“也沒什麼特别的,就是之前看到過一本書,書上說,老歎氣的話,人就容易洩氣,精氣神就會一點一點流失掉,會降低做事的積極性。”
“哈?”
祁默怎麼也沒想到,許雁栖的理由居然如此詭異,且樸素,尤其是配上他高知的能力和身份,說出這樣的話,活像是誤入了什麼成功學的傳銷組織。
“我沒别的意思,我隻是有點驚訝。”
祁默回過神來,發現他語氣裡不可思議的意味過重了,趕緊解釋道:“認真想一想,其實這話挺有道理的。愛歎氣的人,就總覺得氣歎不完,時間長了,也是有那麼點意思。”
許雁栖斜眼看他,心想真是難為他了,這麼努力替他找補。
不過許雁栖也明白,解釋就是掩飾。如今想來,他堅持那套理論的行為,是有那麼幾分好笑。放到今天,他都不敢相信他已經堅持成了習慣。
隻是實在不想聽那些車轱辘話了,許雁栖一抓到機會,就轉移話題:“節目的宣傳發布會那天,宋彬跟我說,你也是第一大學的學生,現在應該還在就讀吧。”
許雁栖話一說完,就看見祁默眼皮慢慢撐開,仿佛一隻眼睛寫着“不可”,另一隻寫着“置信”,直勾勾地将“不可置信”四個字傳達給他。
“不對……嗎?”許雁栖小心翼翼道,連忙翻開回憶,仔細查找是不是他哪裡記錯了。
可不等許雁栖查證,祁默捂着胸口,神情立馬轉成了委屈,控訴許雁栖道:“雁栖哥,這都過去多久了,你現在才來問我,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可有可無嗎?”
許雁栖:“……”
表演痕迹還可以再明顯一點麼。
見許雁栖沒有上套的意思,祁默收放自如,轉眼間就恢複了正常,正經回答道:“是這樣的沒錯,說起來,雁栖哥還是我的學長,雖然不是同專業。”
祁默嘴角勾起,眼含笑意,和許雁栖對視了一眼,像是這層身份給他帶去了不可名狀的愉悅。
許雁栖心底蓦地滑過一絲暖流。
學長和學弟,他不是第一次聽别人說,可是從祁默嘴裡說出來,就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那大學期間,我們有見過嗎?”許雁栖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問的是就讀期間,那麼是沒有。”
許雁栖一怔:“什麼?”
祁默笑着說:“我們真正見過,是在我讀大學之前,之後就沒有了。”他頓了一下,改口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我單方面見過你。”
許雁栖這才想起來,他大學就讀期間,不僅提前畢業,出勤率還低得可怕,尤其是二十歲那年正式就職星球試住員後,學校裡幾乎看不見他的身影。
就連畢業典禮,他都缺席沒去。
倒不是不能空出時間,就是不想到台上去發表那什麼優秀畢業生講話。
新生入學那年他就沒能逃過,結束時有了正當理由,他萬不可重蹈覆轍。
如果按照大部分人的情況,祁默二十歲就讀大學,那麼他上大學那年,許雁栖就已經畢業了,确實不太可能會碰到。
不過照祁默說的讀大學之前,他們有在學校見過,那麼大概率隻有那天了。
“是不是研究院和學校一起舉辦講座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