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撇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當什麼也沒看見。
她将手裡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見昊宇半天不動彈,索性擡手抽走了那份文件。
昊宇一怔,下意識擡頭看向站着的阿芷。
昊宇擡頭的那一刻,阿芷看到昊宇的眼眶紅了。
“吃吧!”阿芷将手裡的筷子遞給他,就别開了視線,不再看他。
昊宇沒推辭,接過筷子後就埋頭吃了起來。
阿芷一直都知道昊宇不能吃辣,也不吃蔥花和蒜。
她陪伴他這麼久,當然對他的喜惡了如指掌。
她本想多放些辣椒進去,好讓昊宇長長記性的,可一想到昊宇會因此難受的胃疼,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昊宇吃完了面,見阿芷想起身收拾,他趕緊伸手攔住她,收起碗筷,轉身去了廚房。
阿芷沒制止,沉默的跟了上去,倚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昊宇笨手笨腳的洗碗。
察覺到身旁阿芷的目光,昊宇隻覺得心慌。他從沒洗過碗,不知道洗一個碗需要用到多少洗滌劑。稍一不注意,洗滌劑灑出來了,弄得手上和地上全是。
他想把手上的洗滌劑洗掉,一個沒注意,手裡的碗就脫了手,“啪”的一聲清響,掉在地上的碗頃刻碎成好幾片。
見狀,阿芷并不意外。
她歎了口氣,故意不去看昊宇那張心虛到極點的臉,轉身走向對面的衛生間,拿出清潔工具,準備給收拾殘局。
昊宇心虛得不行,連忙跟上阿芷。
“别在這兒礙手礙腳,去沙發上坐着吧!”
昊宇想也沒想就照做了。
阿芷見他徑直朝沙發走去,不禁扶額苦笑,“你不洗手嗎……”
“……”昊宇無言以對,隻得再度折返,站在阿芷的身旁,沉默的洗手。
洗完了手,他卻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像隻犯了錯的大狗一樣對阿芷亦步亦趨,恨不得黏在阿芷的身上。
阿芷沒理他。
終于拖完了地,阿芷将手裡的拖把往牆角一扔,給昊宇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跟上。
兩人面對面在沙發上坐下了。
“你想說什麼?”阿芷不打算和他兜圈子,開門見山的點出了問題所在。
昊宇一向直來直去,見阿芷這樣問了,他索性連裝也不裝了。
“你要離開東陸嗎?”
“和你沒關系……”
昊宇急了,不禁口不擇言道:“怎麼就和我沒關系?”話剛說出口的時候,兩人都怔了一下。
後知後覺的昊宇覺得面上難堪,又補了一句,好讓自己看起來理所應當一些,“你……平清山的賬還沒平呢,你要是走了,誰替你還?”
阿芷面不改色,回道:“如果沒有人為幹預,年底結算時平清山的營業額預計會翻三倍。”她頓了頓,繼續道:“無論我在不在,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對此,昊宇無話可說。
阿芷的實力毋庸置疑,即使沒有平清山酒莊的賭約,昊宇相信憑借她的手腕,最後也能達到這個出人意料的效果。
“所以你會走,對嗎?”
阿芷沒回答,把頭偏向一邊,習慣性保持沉默。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躲閃也是答案,昊宇早該明白這一點的。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昊宇也不好再找理由,深深看了她一眼,打算起身離開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沒有資格奢求阿芷原諒他。
誰料,在他打開房門那一刻,阿芷卻突然叫住了他。
“事發以後……你去找過我嗎?”
昊宇轉過身來,看向她的眼神裡蓄滿了壓抑和悲傷。
既然阿芷想走,那他說什麼也不能把人繼續禁锢在身邊,隻好昧着自己的良心說話,以為這能打破阿芷的所有幻想,讓她不再留戀。
“沒有。”
“……”
阿芷看似平靜,實則内心堅固的高樓早已坍塌粉碎,一片狼藉。
那天季未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程景勒令昊宇不準外出,出于無奈之下,昊宇才去找的季未,懇求他幫自己說些好話,好讓程景松口,不再追究這件事。
季未作為受害者,當然拒絕了他這個無理的要求。
後來,季未還是心軟了,選擇放過阿芷,給她一條生路。
出于對昊宇的懲罰,他并沒有把阿芷沒死這件事告訴昊宇。他想讓昊宇時刻銘記阿芷是為他而死,讓他備受良心上的煎熬。
機緣巧合之下,昊宇見到了阿芷,這才知道她不僅沒死,還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默默注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