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能平安無恙的活到現在,除了他的膽識與魄力以外,還多虧了他那擁有古老姓氏的異國母親。
他的母親叫阿納斯塔西娅·瓦西裡耶夫娜。
阿納斯塔西娅家族是東正教的堅定信仰者。在東正教的信仰體系中,阿納斯塔西娅家族成員們認為,人類的靈魂是永恒的,每個人都有責任在現世中積極行善,以期在來世中得到救贖。
虔誠的祈禱和一生的修行,帶着母親的殷殷期盼,化為一道又一道金光,将年幼的季榷言籠罩其中,陪伴他長大。
若不是其母族豐厚的家底以及悠久的曆史,那群餓狼才不會冒着被發現的風險留下季未,更不可能讓他在這裡久住。
無奈上面的人利欲熏心,不斷朝他們施壓,說什麼都要留下這個孩子,聲稱要借此機會搭上阿納斯塔西娅家族這條線。
可惜,自從季未被賣進這裡以後,這些人再也聯系不上任何一個季家或者阿納斯塔西娅家族的人,無形中仿佛有一雙大手,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肆無忌憚的抹殺季未存在過的痕迹,想讓他消失在大衆的視線裡。
所有放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以後,餓狼們依舊不死心,幻想着隻要季未這張王牌還在,終有一天,阿納斯塔西娅家族的人會為了季未,向他們開出天價贖金。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季未慢慢長大,也錯過了最佳販賣年齡。在極端的環境中待久了,他的心智和思維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邕甯孤兒院裡的人無利不往,他們隻把孩子當做斂财的工具,隻要孩子能活,也能乖乖聽話,就足夠了。
那時候的季未,甚至連正常人都算不上。
他早就忘了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隻知道自己不能死,要好好活下去,要是可以的話,他還要出去找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母是誰?長什麼樣?為什麼不來接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對此,他一概不知。
他在日複一日的消磨與掙紮中,早就忘了來時路,就算腦海中偶爾冒出幾個零碎的片段,但那也隻是一些模棱兩可的溫情畫面。
說句難聽的,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冒出頭來的記憶到底是屬于他自己的,還是恰好碰見時記住的,毫無參考價值可言。
出于無奈,邕甯孤兒院隻能咽下這口氣,繼續養着季未。
季未來這裡的第4年,道上傳來消息,稱季家一家三口在一夜之間離奇死亡,死因不明。
當時的通訊技術比較落後,信息傳播也相對滞後,如果沒有派人去打探消息,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季未這個孩子在世人眼裡,早已變成了一具屍體。
聽聞季家被滅了門,阿納斯塔西娅家族不再有任何動作,似乎是在悲痛中接受了這個噩耗,以為年幼無辜的季未也随母親一起去往天堂,再也回不來了。
那時候的季未還是一個孩子,當然沒有自保的能力,和現在的柳井一樣。他被所有人蒙在鼓裡。就算僥幸知道了真相,仍然什麼都也做不了,隻能是徒增煩惱,感歎自己命途坎坷。
……
柳井一直都是一個很随意的人,見保安突然對他如此尊重,心裡突然覺得十分别扭,但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于是隻好強裝鎮定,思緒不自覺遊離,并沒有聽清保安後面的話。
他朝王歐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知道了,便不再搭理任何人,自顧自往前走。
礙于情面,趙銀川沖領頭的那個保安禮貌一笑,解釋道:“不好意思,給各位添麻煩了,我家孩子最近有點叛逆,還望各位海涵,日後不要太為難他。”
見趙銀川開口說話了,王叔心領神會,朝身後趕來的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退後。
等到身旁的人都散開了,王歐這才小心翼翼的走近趙銀川,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和趙銀川對話:“還請趙先生放心,答應您的事,我們一定辦到!”
趙銀川莞爾一笑,“這樣不會影響到各位的工作吧?”
“這是哪裡的話,趙先生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既然是我們自己的事,怎麼會有麻煩一說呢?”
見柳井走遠了,趙銀川沒時間再和他瞎扯,随口敷衍道:“需要登記吧,把登記簿拿過來吧!”
“好嘞。”說完,王歐喜笑顔開,連忙轉身去保安室拿登記簿。
“來,趙先生,您在這兒簽個名字就成,剩下的我填就好了。”王歐将登記簿遞到趙銀川面前,跳過前面的那些空格,用手在最後一欄指了一下,示意趙銀川在哪裡簽字。
見這保安如此殷勤,趙銀川也不跟他客氣,接來保安遞的筆,在最後一欄簽了字。
簽完了字,他卻不急着将登記簿還給王歐,而是将登記簿翻到最後一頁,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填好的支票,當着王歐的面把支票放進去。
見狀,王歐眼睛都直了,臉上滿是止不住的笑意,“哎呀,趙公子可真客氣!”
趙銀川将登記簿還給王歐,聞言,隻是笑了笑,卻不急着回答。
“等我通知,不要輕舉妄動。”
“好嘞,還請趙先生放心,答應您的事我們一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