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點了點頭,還甜甜地誇了句:“姐姐畫的真好。”
蕭夢淺點了點那畫像的面部。
林雨琛接着說道:“師傅的眉毛很濃……眼睛……眼睛……”
小姑娘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渾身顫抖着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看着畫紙的眼神全是恐懼。
“你怎麼了?”蕭夢淺的趕忙過去扶着林雨琛,輕輕晃了幾下都不見林雨琛有什麼反應。
畫室的門被打開,聽到動靜的蘇若尋趕忙沖了過來,從蕭夢淺手中接過林雨琛。
“我,我在呢。”第一次這麼安慰别人吧,大概……
蘇若尋柔聲的林雨琛耳畔呼喚着她的名字。
懷裡的林雨琛松開了手,前幾日還能寫寫畫畫的那張紙掉了出來。
隽秀的小楷到後面已經走了形,所有的線條都勾勒的完美,除了……沒有臉。
畫室裡的哭聲乍得響起。
“我……師姐……我忘了師姐……我忘了師傅……”
林雨琛這幾日甚至都不敢熟睡,生怕忘記了自己拼命回憶起的那眉眼,卻還是沒能記住嗎?
自己,自己在這個世界真的隻是孤身一人嗎?
“林雨琛?雨琛,阿琛!”
好像,好像有誰在叫我……
在蘇若尋懷裡的林雨琛哭的眼神渙散,撫上蘇若尋的面龐。
被淚水籠罩了視線,那臉看的并不真切,好熟悉啊。
饒是淚水順着鬓邊滑落,林雨琛猶自喃喃道:“師姐……”
“是我,阿琛!”
被牢牢摟住的林雨琛漸漸安靜了下來。
——
從蕭夢淺的畫室回來後已經過了五天。
小姑娘在不拍戲的時候更沉默了,家裡就這麼有了兩個悶葫蘆,有時一天都不見得能說三句話。
今天下戲很早,黃昏剛剛染了天的一角。
“我們去逛一逛吧。”蘇若尋說道。
“嗯。”林雨琛點了點頭。
卻又好像想起什麼一樣,這次主動走在前面,拉着蘇若尋走上了出租車。
“去懷江亭。”
蘇若尋和司機都是一愣。
司機很快反應過來:“姑娘父母是本地人吧,隻有老一輩才會經常說懷江亭,現在都是說懷江公園。”
“懷江亭啊,老景點了,上個世紀也還是有人來旅遊的,不過這幾年沒有撥款,沒有宣傳,都去南邊搞那什麼遊樂場了……”
司機說了一大通,蘇若尋看了看身邊的林雨琛,小姑娘聽的很認真。
懷江公園的深處,小山上有一個年久失修的亭子,人迹罕至,荒草叢生。
蘇若尋跟在林雨琛身後,看着小姑娘扯掉雜草,努力的朝着小山上走去。
不大的亭子裡,不管椅子上青苔如何茂盛,林雨琛就那麼坐了下來,透過蔥茏的藤蔓間隙,伴着夕陽的餘晖一起看向不遠處的奔湧的懷江。
“我們北上去過京都很多次,你可能不知道,師傅……嗯不對,應該是說我們的驕傲,京都裡王府侯爵數不勝數,我們可是隻去大宅子,等閑的五品六品官員都不一定能叫來我們呢。”
小姑娘說這話時,嘴角翹的老高了。
“雖然不是每一次都要從下懷走。”小姑娘說到這裡一頓,起身牽着蘇若尋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這裡以前叫做下懷,我們昨天去的绫桐市曾經叫璞玥,都是北上京都可以停留的地方。”
“師姐喜歡帶着我來這裡一起看江水。”
林雨琛揚起了小臉:“這裡,千百年前就是這副模樣,沒變呢。”
小姑娘語氣突然更興奮了指着枝葉縫隙間得以窺見的遊船說道:“有一次!我們也是傍晚到這裡歇腳,師姐拉着我看着江上漁船歸家。”
又紅了眼眶。
小姑娘拉着蘇若尋的手很久很久後才問道:“我能一直喊你姐姐嗎?”
蘇若尋一愣,就在小姑娘要接着說什麼的時候,蘇若尋答的幹脆:“可以!”
那一瞬間,蘇若尋能猜到林雨琛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隻有你一個認識的人了。”
蘇若尋不想聽到這句話,這麼優秀的小姑娘,就應該去往更好的地方,去認識更多的人。
前世今生啊,都不要留下孤獨。
“姐姐帶你去逛商場吧。”
“好!”
小姑娘回答的清脆。
“去買點糖糕。”
“姐姐不吃我做的嗎?”
“嘗嘗外面的才能知道阿琛做的多好吃。”
“你試試吧,不會有我做的更好吃的。”
兩個走下小山時,夕陽已經染紅了天,蘇若尋回望那小山,身邊林雨琛的話語突然淡了下去,自己沒來由的對着一座小山和亭子升起了一股寒意。
“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快去商場,然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