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聞聲探了腦袋過來問道：“姐姐怎麼了？”

蘇若尋方才氣的一巴掌拍進了水裡。

“沒，沒什麼。”蘇若尋忙攬了一把花瓣進了懷裡，也不知道是在遮掩什麼。

這個澡對于蘇若尋來說有那麼些個索然無味，不過小姑娘倒是因為泡了木桶而心情大好。

蘇若尋給林雨琛吹頭發的時候，林雨琛就坐在床邊晃悠着腿哼着歌。

等到吹風機的嗡嗡聲停下的時候，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窗外，上京城的喧嚣忽然間就消失了，隻剩下一種靜谧的空。

“多晚了？”林雨琛看向了身後的蘇若尋。

蘇若尋一手順着她的頭發一手劃開了手機。

“十一點了。”

“那就休息吧，明天還想玩一天呢。”林雨琛翻身溜進了被窩，長發沿着蘇若尋的手慢慢滑走。

蘇若尋聞了聞殘留在指尖的洗發露的味道。

不過還是輕輕搖了搖頭，到底是那抹荷花香熟悉。

但畢竟是想着明天起來要玩一天的，蘇若尋操心着這件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卻發現小姑娘不知道跑去了哪兒。

蘇若尋想着小姑娘應該是去買早飯了，索性坐在床上玩着手機等着，不過等了十多分鐘，院子裡卻沒有一點動靜。

再接下來的事，就有點超出蘇若尋的預料了。

蘇若尋出了門之後把鑰匙照舊挂在了那顆桂花樹下，枝頭聳動，落了肩頭幾許桂花，蘇若尋剛要拂去那些花瓣，就忽然聽到不知哪處的巷子裡傳來了叫好聲，再細細聽去，有咿咿呀呀的唱詞。

蘇若尋七拐八歪的走進了這片街巷的深處，又是一顆桂花樹上挂着熟悉的藍底白字的牌，上面寫着：

雲關市八兩巷居委會

推開木門，蘇若尋看到了一排排坐在闆凳上的大爺大媽，或是拿着茶杯細細時不時地品上一口，亦或者是織着過冬用的紅色帽子。

但不論他們怎麼專注于手上的事情，卻總不落下任何一個台上的精彩片段。

“阿母，他若皇榜提名中了那狀元，怎還會要我。”

這聲音，聽着竟然有幾分熟悉。

蘇若尋擡頭看向戲台，赫然發現小姑娘已着了粉白戲服的扮相，對着一個老婦人哭哭啼啼。

戲文雖然聽的七八分懂，但是小姑娘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這位姑娘是來找林小姐的？”

忽然一個老者站在了蘇若尋的身邊問道。

老者棗紅色的馬甲上畫着暗紅色的太極八卦，頭發雖是花白，但依舊難掩年輕時的那一抹氣宇軒昂的風采，尤其是那眼神裡的光，和小姑娘如出一轍。

“我是來找她的。”

老者笑了笑說道：“我樓觀月多少年，多少年沒見過這樣的好苗子了。”

樓觀月搖着頭朝着台上看去，學了林雨琛在台上一個扭身的動作，而後像是自顧自一般地說道：“單是這扭身，小腿旋，大腿轉，腰身扭，回眸亮，一氣呵成。”

“這算是最簡單的基本功了，我在戲劇院的時候，卻沒見到過多少亮眼的。”

“更何況……”

樓觀月拿着手裡的茶杯指了指台下坐着的大爺大媽們說道：願意唱戲的年輕人少不要緊，可是你看看，在坐的全是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沒人願意唱，更沒人願意看啊……”

樓觀月沒有再說話，蘇若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對于戲曲來說，她今天才算是真正聽完了一部戲。

“她很适合嗎？”饒是知道小姑娘的身世，蘇若尋還是問了一遍。

“适合，适合的不得了！”樓觀月的聲音都有些激動。

“你讓她進戲劇院，我保證，最多三年，不，兩年，跟随外交部出國宣傳戲曲文化的時候絕對有她的身影，後世的戲曲界裡也必然會有她的名字。”

到底是隔行如隔山，蘇若尋能明白樓觀月内心的激動，但卻又不能完全明白……隻是看着老者因為激動眼含熱淚。

“我回去問問她。”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老者激動地躬身道謝，蘇若尋趕忙攙着她的手臂。

“若是好苗子，本不該浪費，這是應該的……”蘇若尋和老者一起看向了台上的林雨琛。

直到晌午時分有幾家婦人跑來喊在家老漢兒趕緊去買點菜的時候，台下的看客才依依不舍的離去，不過十幾分鐘便就剩下了不到十人，算上蘇若尋和樓觀月。

“唉。”

看着人走茶涼，樓觀月長歎一聲便也離開了。

台上幾個人還依舊唱着。

蘇若尋記得林雨琛告訴過她，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隻要開了嗓，不管台下人多人少都要唱完。

這場戲直到中午才散了場，林雨琛過了會兒才卸了妝從幕後跑了出來。

“姐姐……”小姑娘一臉做錯事的表情看着蘇若尋。

“我原來是想買早飯的，可是聽到這邊有人唱大戲，就沒忍住過來了，再之後……”

話還沒說完，林雨琛就被蘇若尋緊緊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