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C國的那間偏殿裡,白旭遠一個人晃着酒杯看着舞池裡那一片稱得上荒謬的景,說真的,他就算看,也不過是過眼浮雲,在他心裡有比那些肉·欲更重要的。
“白總。”有個穿着西裝的黑衣人來到了他身邊。
白旭遠晃着酒杯的手停了下來,眼睛裡閃過一道精光:“再喊一遍。”說着,把手裡的酒杯優雅地放在了桌上。
“白總。”那人又喊了一聲。
“人走了?”白旭遠問道。
“走了,看着上車的,機場那邊馬上有反饋。”那黑衣人話音剛落,擡手按了一下藍牙耳機,嗯了幾聲後說道:“白總,确認了。”
白旭遠還在享受着白總這兩個帶來的一切,閉着眼睛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揮了揮手說道:“走吧,該去見見我的客人了。”
走的時候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肩膀,一個錢包從那黑衣人的肩頭滑到他懷裡,那黑衣人剛想說什麼,就看到白旭遠人已經走遠了,他嘿嘿一笑趕忙跟上去,小徑上還能聽到那帶着谄媚的問話:“白總一會兒想喝點什麼?”
白旭遠會幹什麼,此刻已經坐在飛機上的蘇若箋是一無所知,她隻知道她得回去那個家了,那個再也沒有一點點溫度的家。
她甚至是嫉妒蘇若尋,為什麼她能那麼坦然的不回去,她覺得這樣就能讓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把東西施舍給她嗎?
都是假的,她不需要他們任何人的憐憫,尤其是在那之後的……
走到蘇家的老宅前,看着那熟悉的林蔭路,一切依舊,雖然落葉早已不同,不知是為何,明明穿着高跟鞋,耳邊回蕩地卻是小皮鞋踩在那落葉上的咯吱聲。
她還記得,耳邊還有姐姐說話的聲音……
姐姐?
她再沒有真心的喊過姐姐兩個字了。
推開門,家裡的管家沉默無聲,蘇若箋能察覺到他們之間令人煩悶的低氣壓,而這一切的根源恰好是她自己。
蘇若箋揮了揮手,那些人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她甚至能聽到他們邁出門時放松的歎氣。
一樓的那個房間裡,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傳了過來,蘇若箋推開門,依舊是徐姨一個人守在房間裡,她身前的床上正躺着一個垂暮的人。
蘇若箋看着床上的那人,實在想不出别的詞來形容了,再或者是更露骨的,像一張枯朽的樹皮。
可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不明白她們一樣的培養,為什麼到了最後,輝黎是姐姐的,遺産是姐姐的,他把所有的都留給了姐姐……
她坐在了徐姨坐過的那張椅子上,看着徐姨那一臉緊張的模樣更是心底覺得厭煩。
“你先出去吧,我就和爸爸聊聊天,能怎麼樣呢?”蘇若箋覺得很累,她在最想不明白的,在嫉妒的種子尚未萌芽之前,她近乎一個星期沒怎麼睡過覺,最後去做了親子鑒定。
她也是親生的啊,可是為什麼?
躺在床上的人發出了幾聲呻吟,随後悠悠轉醒,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那身影越來越熟悉。
“若箋啊,你回來了?”床上那人顫顫巍巍的想要起身,蘇若箋一把按住了她,大概是手上的力道沒有控制好,枯木發出了即将折斷般的呻吟。
後面的話蘇若箋幾乎是聽膩了,那人說着我對不起你,可一切都沒有改變,到了最後,哪怕是他知曉了自己用了什麼手段上位輝黎,他也隻是病的更重了。
以前的那些溫情都消失不見。
蘇若箋隻是問了自己想問的就離開了,從那某一天開始,她再也沒有在老宅住過,推開門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熟悉到她和姐姐有成對的玩偶,成對的蝴蝶結,一樣會咯吱作響的小皮鞋,還有那帶着花邊的棉襪。
夜晚的蘇若箋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雙目無神的看着那張保存于四年前的親子鑒定照片。
她一直存着。
明明都是親生的……
都是親生的……
都是!
蘇若箋拿着照片猛地坐了起來,她是曾經在那窗口前渾身冰涼顫抖地等着那份親子鑒定,可蘇若尋沒有啊。
蘇若箋渾身冒着冷汗,翻身下床拿着衣服就想趕緊穿好回去,可當真等到穿好衣服的時候,蘇若箋又冷靜了下來。
她現在去哪能搞到蘇若尋的頭發什麼的?
蘇若尋根本就不可能和她見面,親自去聖顔?那恐怕她連在聖顔呼吸的口氣等出門都要吐出來。
可所以呢,就算蘇若尋不是親生的,那又是為什麼?
懷疑的念頭一旦種下,便開始瘋狂生長,蘇若箋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醫院的走廊上,她眼前就是那小小的一個窗口,卻承載着無限的恐懼。
第二天,蘇若箋依舊是按時起來,臉上憔悴的痕迹被化妝的手段簡單掩蓋,再穿上高跟鞋眼睛微眯,便又是那一副神态。
蘇若箋急着趕飛機,昨天從那人口中問出的人至關重要,隻要能把其中一個人說服……
飛機降落的地方當然是充滿了現代感,可當蘇若箋坐上出租車,看着眼前的建築逐漸被高山密林所取代,昨天一晚上的焦慮此刻仿佛散了個幹淨,她甚至閉目養神一翻後還有時間去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那座青山綠水環繞之處,一個約莫五六米高的巨石上刻着兩個字:蕲鎮
而等到三天後蘇若箋從蕲鎮回來後第一時間聯系了白旭遠。
白旭遠等這通電話也等了很久,一接通便問道:“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蘇若箋說道:“宋家我根本聯系不到人,隻知道是在這裡,但是我找到了另外兩個,你那邊怎麼樣?”
白旭遠嗯了一聲,但沒有細說,隻讓蘇若箋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