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審問犯人是這樣嗎?”
蘇若尋:“……”
“林雨琛好像憔悴了好多啊。”
蘇若尋:“……”
劇院的燈刹那間黑了,蘇若尋四下看了看,眼尾才染上了紅,那邊台上卻忽然亮起了一束光,灑在了林雨琛的身上。
雖是簡單的白色體恤和長褲,可待到開嗓,便是辛酸凄楚而又哀婉地一聲:
“多說無益——”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變成了要開始唱了嗎?
從念白“是馬蹄踏春冰,骁騎奔襲取朔漠。”,再到唱詞,赫然是那天唱的《齊家坡》,然而在座的衆人,單從馬蹄二字唱出時,一個個便像是忽然睜開眼睛一般看向了台上。
大彥上國距今五百多年,此間發音已經有了不知多少變化,可“馬”字後面帶着如同“mu”一樣的尾音,“蹄”字發音像是“帝”字,赫然是古音。
這俨然證明至少不是個混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再加上聲音清越,足下生風……
蘇若尋正看得出神,忽然聽得右邊的議論聲大了起來,再過個幾分鐘,兩個老者便是站起來和一旁的人争論着什麼。
如此表現可讓直播間的觀衆們來了興緻,有叫嚷着:“你看,連協會會長都聽不下去了,林雨琛還在自證啊,偷師狗。”
也有好奇地問着:“這是為什麼吵起來了?”
蘇若尋和秦維一都是外行,隻不過秦維一這邊有彈幕科普,她看了一眼還在傻聽調子的蘇若尋,扯着她過來給她指了指彈幕,一個自稱戲曲兒科普醬的人在那邊發了十幾條彈幕:
“古有成語邯鄲學步,說是那人最後連走路都不會了,可諸位想想,我們喝醉了是不是也不會走路了,因此,戲曲中有一種失傳的步法,哦對,是一整套,包括站坐立行,皆成醉态,颠颠倒倒卻又不倒,飄飄搖搖恰似雨中浮萍,隻可惜,沒傳下來。”
“我看這挺像的……”
“卧槽?!”
“等等,不是哥們兒……”
“啊?”
那個什麼醬的最後隻留下了個相關科普鍊接,就從直播間消失了,無論衆人怎麼在直播間裡求科普艾特他,他都沒再出來。
忽然,台上林雨琛用着婉轉戲腔說道:“本該有胡笳聲伴奏,可今兒隻有我一個人,便先奏再唱,各位勿怪……”
随後便看見林雨琛拿出了一隻狀似草杆的東西,兩手食指和一手中指放在了那上面的三孔之上,緊接着遞到唇邊。
刹那間一股悲涼倉皇便随着那聲音湧現在了蘇若尋的心頭,更不要說接下來林雨琛一開口,便如同大戰之後,獨坐荒原,看着眼前硝煙彌漫,屍骨成山,再遠處,是比她還孤獨的一座城,城上瓦礫傾塌,殘缺的旗幟無力地随風晃動。
“扔柴薪
揮刀吟
熊熊烈火照寒星
合碗飲
軍中酒
此身明日難說留
北漠酒泉黃沙起
成形黃龍破蒼穹
南入蠻荒澤沼濺
點點化作如雨箭
軍中酒,朝時祭旗号角響,揮刀斬魍魉
軍中酒,日落胡笳聲連營,唯飲袍澤情。”
單是這一唱段罷了,台下已有老者站起了身,看向台上說道:“這是《軍中酒》?”
說完才意識到不對,緊忙坐下,朝着林雨琛露出一個歉然的神情。
然而不論是方才那些人的議論還是這位老者的舉動,再或者是坐在台下的包師傅此時憋的臉都綠了一言不發,一切都被蘇若箋和白旭遠看在眼裡,兩個人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冷。
直播的畫面瞬間被聖顔那邊切成了分屏,一邊是蘇若箋兩人硬邦邦地神色,一邊……
一邊是蘇若尋和秦維一倆人聚精會神的看着手機。
因為直播延遲的緣故,等到兩人看到直播畫面中的自己時已經晚了,倆人像是上課說話被老師瞪了一眼的學生,立馬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等到台上這幕戲唱完,按照流程,本該是接着問詢諸如你師從何人,方才唱詞念白技巧可又有人傳授這種話題,結果秦維一被叫走了,再過了一會兒,聖顔和輝黎竟然同時宣布直播結束了。
衆人一臉困惑的打開B博,卻看到B博上關于林雨琛偷師的話題是删的一幹二淨,隻留下王導的那個要換人的熱搜還苦苦堅守在第一的位置。
雖是說了這麼多,可從前到後不過是問了幾句話,唱了一段戲的功夫,現在時間還不到八點半,以至于葉笙帶着莫名其妙被放出來的班上的同學趕到劇院的時候,外面依舊是熱鬧鬧地一大片。
“大家都等一下。”葉笙忽然叫住了衆人:“我有個好辦法,你們且等我打個電話。”
在同學們一臉茫然地注視中,葉笙一臉壞笑的拿着手機蹲到後面草坪上,打着電話,時不時還冒出來一聲怪叫,然後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呵呵呵呵一陣笑,挂了電話屁颠屁颠地走了過來,朝着衆人一揮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