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玥來到章華殿的第一天,看了魏青雲筆記的第一本,讓魏天瑾确認了甯玥看得懂魏青雲留下來的文字。
第二天,甯玥通過種種細節判斷出來自己被軟禁在了章華殿,魏天瑾沒有出現,魏天瑜派了内侍過來傳話。
第三天,魏天瑾送來了第二本日記,從内容上判斷,這大概是魏青雲掌權之後又重新整理了一版。也不知道魏青雲寫了多少内容,前後又整理了多少個版本。
第四天,魏天瑾親自來了。
翰墨軒中,兩人隔着小幾相對而坐,茶幾上是剛剛煮好的茶。
“阿玥,你可想清楚了?”
甯玥前後已經思考了整整兩天,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魏青雲用了這種文字書寫,又為此屠了一個部族,他的意思應該是十分明确了。這種文字我确實認得,但是我也并不打算讓這個世界出現第三個看得懂這種文字的人。”
聽到這話,魏天瑾放下手中的茶盞,甯玥為他添了茶水,手依然十分穩當。
“且不說陛下是否能夠找得到羅信,就算找到了羅信也沒有用。他當時跟随的是另一個師傅,并不懂得這種文字。”
“魏青雲、羅信與我所學内容并不一緻,雖有所重合,但也各有所長。”魏青雲是在軍事院校讀的工科,羅信是是軍事學,而甯玥則是往商科方向發展的。“雖然魏青雲的手迹我不打算全盤譯出,但裡邊的内容并非不能讓陛下知曉,甚至,也許有一些東西甚至魏青雲都沒能掌握呢?”
這已經是甯玥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翻譯筆記或者教授文字是不可能的,但是她願意整理出來一些這個時代能夠理解并使用的知識和技術來推動社會進步,也算是她對這個世界做出來的一點點貢獻吧。
魏天瑾又呷了一口茶,并不在意甯玥對先祖的不敬。他放下茶盞說道:“阿玥可曾想過自己現下的處境。”
甯玥笑了笑,說:“自然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的境遇。您是執掌天下的帝王,而我現在身在皇宮,生死全在陛下一念之間。我雖獲瑞王傾心,又有範師愛重,可他們終究是臣子,心中裝的是天下,與天下相比,我自然是渺若滄海一粟了。對陛下來說唯二顧及的便是這太祖天書和無影無蹤的羅信,可天書已傳兩百年,就算無人能懂也無甚大礙;而羅信雖才不下于魏青雲,可如今并非魏青雲時的亂世,就算他想攪動風雲,也力有不逮。”
魏天瑾哈哈大笑起來:“果然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你既然已經将其中利害想得如此透徹,也不用我再多費口舌了。”
說罷,魏天瑾站起身,憑窗而立。窗外是正在盛放的栀子花,對面就是甯玥暫時的居所,凝香居。甯玥則在撥弄着幾上的茶葉。兩人都在沉思。
終于魏天瑾轉過身,站在案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甯玥,問她:“朕在想,若是将你困在這上陽宮中,有朝一日你是否會改變今日的想法?”
甯玥深吸了一口氣,魏天瑾想做什麼?是囚禁?還是——
“陛下可曾聽過一句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無欲無求的人,最是無懈可擊。
魏天瑾再次坐回蒲團上,右肘撐在茶幾上,身體向前傾,說到:“朕若是納你為妃,立你的長子為太子,你總要為自己兒子的江山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