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趕緊扶着母親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一邊勸解道:“母親,玥姐姐本就是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将她困在後院也是限制了她的作為。玥姐姐是胸有天地的人,女兒自幼讀史總是讀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段時間跟着玥姐姐閑話,竟也覺得神思清明了許多,心境也開闊了許多,不再總是拘泥于閨閣的傷春悲秋之中。”
範夫人拉了她的手說:“你可别學得像阿玥一樣總想着混在男人的世界裡。這後院看起來是限制了女子,但另一方面也是保護了女子,不必像男人那樣事實要打拼,隻用幫他們穩固後方讓他們去拼殺就行了。你看太後,就算她當年那樣拼命保護先帝,後來不依然與先帝貌合神離,如今又朝堂之上與陛下相争,一把年紀就不能享享清福。”
“女兒哪裡有太後那樣的胸襟和氣度呢,女兒隻想成為母親這樣的掌家夫人呢。隻是,人各有志,就像哥哥們,有的愛讀書,有的愛習武,母親也說過培養子女要因材施教,可是到了玥姐姐這裡怎麼就不一樣了呢?”
甯玥跪在下邊,一來是感激範夫人這段時間的照顧與指導,二來是因觸怒夫人、惹夫人傷心感到愧疚。
六姑娘見母親臉色稍緩,這才道出母親心中所想:“母親嘴上不說,可女兒看得清楚。母親哪裡是惱了姐姐,明明是心疼姐姐。母親對姐姐嚴格,是怕姐姐将來在這些事情上吃苦頭,現在不願姐姐離開,是心疼姐姐要去外面和男人們争天地。母親是喜歡姐姐,才想給姐姐尋個安穩的生活。母親,您的心思我們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啊!”
甯玥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聲了。兩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母親的溫暖。師母對她和六姑娘沒什麼差别。教導規矩時十分嚴苛,是怕自己将來因為失儀贻笑大方;得知自己身上有傷疤,到處尋找藥方和珍貴藥材祛疤;發覺經期異常又擔心會耽誤子嗣,回了娘家借了大夫來給自己調理;就連昨日,她知道自己被申斥之後也是想進了一切辦法把信息傳到了魏天瑜那裡,還在家中早早就備下了熱水和藥材。雖然相處時日不長,可她甯玥也不是個愚鈍之人,師母如此對待她,她也早已把師母當作母親來看待了。
“快扶你姐姐起來,她膝蓋才傷着。”範夫人推了推自己的女兒去扶甯玥。
甯玥雖然坐了下來,但仍是止不住地哭起來,惹得六姑娘也跟着抹眼淚。她離開範府之後是要去銷毀天書的,銷毀了天書,皇帝一定不會放過她,魏天瑜能不能保住自己還是兩說。她若是再在範府住下去,不僅不方便出門,更是有可能會連累到範府的,所以她必須離開。
待情緒稍穩了些,甯玥還是堅持要搬出去。可近幾日搬出去是不現實的,出府卻是必須的。
範夫人剛剛說的也是氣話,現下穩定下來之後也想明白了,老六說得對,甯玥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她心中是由成算的,若隻想在伯府安穩度日也不是她的作風,範正合送她回來也決計不是做老六這樣的貴女的。她該教得都已經教了,這孩子學得還算認真,但若真的把她困在府裡,倒真的像是折了她的雙翼一樣。反正搬走不在這幾日,倒不如放手。
見範夫人終于松了口,甯玥得不舍之情終于湧上心頭,伏在夫人膝上痛哭了一場,久久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