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淩侯的反應,太後轉而把怒火發到了皇帝的頭上:“魏天瑾,你不要暗自高興,你還沒有生下來兒子,阿瑜死了你能得什麼好處!”
範正合皺起了眉頭。自從先帝駕崩之後,太後舉止越發無度了。起初他還能牽制一二,但近些年皇帝的忍讓和瑞王的崛起竟然讓她越發張狂起來。好在皇帝純孝,并不因此有所怨怼,但是人心怎麼能随意揣測呢,更何況是帝王的心思?
被太後罵道頭上,皇帝隻好硬着頭皮頂了上去:“母後息怒,一切都是兒臣的不是,母後不要因怒傷身啊。阿瑜福澤深厚,諸神會保佑他的,崔太醫也留守平京,會沒事的。兒臣隻是覺得甯玥并非窮兇極惡的人,此事或許另有隐情。
聽到皇帝居然會幫甯玥開脫,太後怒氣更盛,正要繼續罵,程綱适時地打斷了:“禀太後,算起來平京信使下午就能到,到時候太後和陛下就能知道詳情了。”
傷心和憤怒都是十分耗費精力地事情,三名衆臣幫皇帝一起承擔了太後的怒火一直到信使到來,才勉強知道了事情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在平郊的皇家别苑,也是瑞王在平京臨時落腳的地方。瑞王被刺之後瑞王親衛和平京府衛立馬就把别苑圍了起來,崔太醫也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别院防衛嚴密到就連骁騰衛都探查不到任何消息,但是從外圍觀察看來應該還沒到最壞的情況。骁騰衛還在進一步刺探别院裡的情況。
太後冷哼了一聲:“好一個平京府令,他的女人犯下了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的罪,他竟然還能調動府衛去保護她,杜衡之,我記下了。皇帝,我要去平京!”
當年遷都之時平京雖有留守,但因為遠離中樞,近幾年也沒什麼夠得上分量的人了。瑞王親衛和平京府衛守衛别院還真沒幾個人能闖得進去。保護甯玥、封鎖消息,如果真的是魏天瑜昏迷前下的令,那恐怕連欽差都難進得了别苑。魏天瑜的親衛都是戰場上厮殺過來的,又是和瑞王同生共死的人,都是會為了魏天瑜一句話連命都不要的人。
“阿瑜一人重傷在外,身邊又盡是别有用心之人,哀家要親自去守着。”
皇帝隻能出言勸阻:“母後不可,太後尊體移駕非同小可,不可輕斷啊。兒臣願代母後前往平京。”
出行受阻,太後又口不擇言了:“你們是要把我困在這長慶宮嗎?我就阿瑜這麼一個兒子,現在正在生死關頭,我如何能穩居宮中!”
這句話一出,自皇帝以下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伏在地上,整個大殿鴉雀無聲。隻有範正合忍者心中的怒火喊了一句:“太後慎言。”
太後是先帝的皇後,先帝所有的子女也是太後的子女。皇帝雖然不是太後親生,但也是太後養大的。太後此時說自己隻有魏天瑜一個兒子,置皇帝于何地。雖然這隻是太後情急之下的失言,但若傳出這道門,就等于是太後質疑皇帝的孝心,甚至否定了皇帝的正統,是會引起天下大亂的。
好在太後反應還算快,趕緊親自扶起了皇帝,先低了頭:“哀家的意思是,哀家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隻有你弟弟一個,哀家不能坐視不管。你是皇帝,身系天下,不可輕動。”
一番話算是勉強找補回來了,好在殿中人也不多。太後又轉身讓其他幾個人也站了起來。傷心已經抽走了她身上的大部分力量,隻能任由皇帝扶着她。
“這一趟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們是攔不住的。自離開平京之後我還未曾祭拜過父親。無論是做母親還是做女兒我是一定要去的。鸾駕來不及準備就不準備了,我微服前往就是了。最遲後天一早出發,你們去準備吧。”太後是真的沒有力氣了,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親生兒子。借口也幫他們想好了,剩下的就等着回平京了。
太後心中不舒服,皇帝又能好到哪裡去。重傷那人畢竟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一手帶大的弟弟。他也曾手把手地教他寫字、教他讀書、教他騎馬、教他射箭,後來又親自送他去了西北,看着他從一個剛出生的小肉球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許以後這江山也要交到他的手上。可是現在弟弟在外重傷,自己自然是十分擔憂,但又隻能強忍下去,還要勸慰太後。魏天瑾是發自内心的想去平京看弟弟。
皇帝出殿的時候腳步虛浮,顧尚宮穩穩地托住了他。皇帝回頭一看是一向看顧他的顧嬷嬷,差點沒忍住淚水。
“阿嬷,傳齊夫人進宮來陪陪母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