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着手中的瑞王婚典章程,粗粗地浏覽了一遍之後,就讓内閣簽發下去了。
兩京龐大的官僚系統開始為瑞王大婚一事忙碌起來,最直觀的就是兩京直道上來往的物資和馬車絡繹不絕,平京城内也變得繁忙起來,那些往日一年都不一定回來一趟的大人物就算不是親自回了平京也是派了長子回來,一時間平京似乎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甯玥從别苑發嫁,範夫人與皇後合計之後第一時間就從宛京趕了過來。新房設在了先帝的潛邸,兒子在父親的舊居迎娶新娘也正合宜。昔日天子居所長秋宮為瑞王開了宮門,親王娶親是要去太廟祭告天地和祖宗的。
太後卻早早就回到了宛京。她此生不會再踏入平京城,就算兒子大婚也不行,魏天瑜身體已經在慢慢恢複了,她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但是顧尚宮還守在甯玥身邊,除了幫助兩個年輕人完成婚儀之外,待他們能啟程回宛京之後她還要帶甯玥回到長慶宮。
繁忙是别人的事情,新婚夫婦因為要好好養傷反而是最閑的兩個人。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到了兩人大婚的日子了。
一大清早,甯玥就被師母叫了起來,焚香、沐浴、更衣、梳妝。禮服是一早就備下來的,鳳冠是皇後當年封太子妃的鳳冠改的,嫁妝一早就從宛京伯府擡進了王府,隻等着魏天瑜來親迎了。
閨房之内一片紅豔豔的,身後的全福夫人也是師母專程從宛京請來的父母雙全、夫妻和睦、兒孫滿堂的诰命夫人。全福夫人梳着頭發口中念着吉祥話的時候,外邊彩燕來報:“大王已經到前院了,正在給老爺遞迎書。”
看來範家哥哥們攔門那一關是已經過了的。範家哥哥們與魏天瑜也是相熟,又知道他有傷在身,自然是不會多加阻攔的,意思意思就可以。
不過片刻,向嶽父遞交了迎書之後的魏天瑜來到了甯玥所在的院子。三首催妝詩後,收拾停當的甯玥舉着扇子在侍女的攙扶下款款從室内走了出來。紅綢的一端交到了甯玥的手裡,另一端則是在魏天瑜的手中。
魏天瑜牽着甯玥來到了前院,香案已經設好了,冊使也已經到了。兩人的婚事不僅是太後賜婚,甯玥更是正式冊封的王妃,大婚的其他過程可以簡單,但親王正妃的冊封儀式必須要有。冊封以宗室之後靖國公為正使,以禮部尚書和平京府令為左右副使。靖國公手捧聖旨,當衆宣讀,内容無非就是誇甯氏性情如何好,品行如何正,奉皇太後懿旨冊封為瑞王正妃。甯玥叩謝皇恩,左右接過金冊金寶。
甯玥擡頭看了一眼作為冊封副使的杜衡之,她知道皇帝這是故意的。皇帝這就是在告訴杜衡之,甯玥已經是皇家婦,兩人再無半點可能了。杜衡之藏在袖子中的手握緊了拳頭,但終究無可奈何。
拜别了父母,魏天瑜如願牽着甯玥登上了婚車。魏天瑜本該騎馬迎親,但是考慮到傷勢還沒好,就和甯玥一起坐在了婚車裡遊城。
自從先帝遷都之後,平京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熱鬧過了。人們簇擁在婚車遊行的路線之上想要一睹新人的容貌。紗幔隔開了車内外的視野,卻隔不開喧鬧的聲音。魏天瑜從側面看到扇後的甯玥蹙了蹙眉,就在重重袖子下面抓住了她的手。
魏天瑜以死相逼隻能保甯玥的性命,可是太後提出來的若要甯玥成為正妃的代價是甯玥要為魏天瑜生下孩子。匆匆舉辦婚禮的原因也不外乎是擔心甯玥腹中已經有了孩子,若是再晚一些成婚,将來孩子降生日子不對,會對孩子産生不利的影響。魏天瑜的長子,先帝的長孫,是不能帶着污名降世的。
雖然知道如果甯玥腹中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會輕易堕胎的,可是太後并不相信這一點,太後對這個險些殺害自己兒子的女人是半分信任都沒有了。就算魏天瑜說服了甯玥嫁給他做他的王妃和孩子的母親,太後也不敢輕易相信她。
看起來太後和甯玥都對魏天瑜做出了讓步,可是魏天瑜又為了這件事付出了什麼代價?皇帝又憑什麼放縱自己的弟弟這樣胡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