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隻能強迫自己靜靜地待在原地,一邊警惕四周一邊積攢體力,以她此刻的身體素質,不好好休息的話肯定走不了多遠的。
似乎過了很久,雨幕漸漸小了很多,水霧散去,視野終于清晰起來。
聞人意摸出終端,屏幕上的倒計時隻剩下22小時。
雖然外邊仍舊陰雨綿綿,但這點降雨量已經不影響行動了,她果斷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徑直朝不遠處最高的樹走去。
系統給了24小時的限制,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軍訓基地的外圍大得離譜,悶頭瞎走很容易迷路。
而她的思維很簡單,在沒有任何工具可以借助的情況下,隻能用最笨的方法——登高望遠。
爬到樹巅上看,一眼望去最高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先往最高點走,等到了地方,整個區域的情況盡收眼底,荒郊野嶺的建築大多在平坦開闊靠近水源的地方,總會比較顯眼。到時候有了眉目再次規劃好路線動身,前往那個未知的一号基地。
當然,倒黴一點,軍訓基地建在地下,找入口全靠玄學;幸運一點,說不定基地就在視野開闊的最高點呢。
聞人意選了一棵兩人合抱那麼粗的巨樹,高得仿佛看不到頂端。
她熟練地熱了熱身,從迷彩服兜裡掏出自己的手套帶上,繞着樹幹轉了兩圈找好發力點,身姿矯健十分熟練地爬了上去。
她的身體很靈巧,仿佛沒什麼重量的小松鼠一樣咻咻地一口氣爬了二三十米。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末日世界把她鍛煉成了一個野人,領主的異能雖然沒了,但野人的技能還在。
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這個高度已經很可怕了,令人生理性的眩暈。
地面那塊為她遮風避雨的大石頭從這個角度看就是一顆小石子,如果從這裡摔下去,保證血能濺開十米遠。
她身體緊繃、技巧性十足地牢牢扒在樹幹上,在這個世界還很嬌嫩的手指在攀爬過程中不知道被什麼劃傷了,長長的血痕順着防水手套流進袖管,潤潤癢癢的。
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深綠樹冠,十分原始而蔥茏,遠遠有幾個光秃秃的小山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視野範圍内真的有一座深黑色的大山:兩峰交疊,形似一隻鋒利的鷹喙,高聳入雲,存在感極強。
聞人意有很強的預感。
她已經快撐不住了,四肢用力到酸痛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她飛快打量幾眼将所見記在腦海裡,便小心翼翼地往下退去。
剛剛所有踩過的地方她都記得,爬樹和下樹的動作仿佛同一段視頻的正放倒放,精确得吓人。
離地隻有四五米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聞人意皺眉望去,發現一個穿着迷彩服的學生被一條花花綠綠的大蛇追的抱頭鼠竄。
在綠得枯燥的荒林裡,
那條大蛇是多麼肥美鮮豔。
聞人意順手折下一根樹杈子,等那狼狽的家夥靠近時三兩下回落到地面,一個箭步上前,穩準狠地用樹杈子末端的分叉将大蛇的三角腦袋壓在地面上。
一被卡住腦袋,蛇就竄不動了,粗壯靈敏的身軀瘋狂掙紮扭曲起來,有力的蛇尾四處拍打,把濕滑的地面抽的砰砰作響,泥水四濺。
大蛇的力氣驚人,一不小心被蛇身抽到靴子的聞人意瞬間腳背麻了,她有些不太按得住,隻能大聲吩咐傻在原地的家夥:
“撿個石頭砸它腦袋!”
“哦、哦!”
狼狽地摔在地上的男生如夢初醒般爬了起身,趕緊撿了個石頭畏畏縮縮地挪了過來,像是不敢靠太近似的,聞人意一扭頭看到了他手心那個還沒蛇頭大的石塊。
聞人意:“……換塊大的。”
“啊?”
男生看了看她,竟然有些遲疑:“如果打死了怎麼辦?萬一是條保護動物,咱們就要蹲局子了。”
“少廢話,換大的,能砸死它我跟你姓。”聞人意翻了個白眼。
男生一看她臉色不對,立馬搬了塊砂鍋大的石頭,心一橫用力往蛇腦袋上砸了過去。
咵嚓一聲,無事發生。
聞人意無語了:“有沒有搞錯,就在你面前你都對不準?”
男生的表情迅速從尴尬變成羞怒:“不能說男人對不準!”說完不服氣地重新撿起石塊舉過頭頂,用盡吃奶的力氣往蛇的三角頭砸去。
蛇被砸中了,但沒有完全砸中。
聞人意:“……”
聞人意幹脆把樹杈子一丢,飛快撿起石塊又準又重地補了一下,這下大蛇徹底暈過去不動彈了。
她走過去撿起這條死沉死沉的蛇,三下五除二将它纏在旁邊的樹上打了個結。
免得這家夥醒了追上來。
動作之幹脆利落,看得男生傻眼了,他張了張嘴,目瞪口呆道:“……聞人,看不出來啊,你一直都這麼猛嗎?”
聞人意理也沒理他,轉過身徑直往最高峰所在的北方走去。
“诶等等!聞人,咱們一塊走吧。”男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十分自來熟。
她和這人确實認識,男生是她竹馬毛曦的高中同學兼好兄弟,因為毛曦覺得他沒什麼人緣很可憐,總是帶着他玩,所以四個人一起出去浪過幾次,勉強可以算朋友。
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富二代,懶洋洋又病恹恹的,性格也不讨喜,誰願意跟他玩兒啊。至少剛剛短短一會兒,聞人意就對他無語到極點。
這人心不壞,臉也帥,但總能憑本事迅速消耗别人對他的耐心。
比如現在。
“在這個鬼地方遇到熟人可太好了,什麼狗屁軍訓系統,我就來上個大學而已,給我整這出,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平常性格懶散不愛說話、随時一副看不起人樣子的富二代,此時跟個聒噪的小媳婦一樣跟在她身後,因為不安而反常地叽叽喳喳:“剛剛多謝了,申明一下啊,我不是怕蛇,隻是沒見過這麼長這麼花的……”
聞人意懶得聽他念叨:“侯子琦,閉嘴。”
侯子琦的話音戛然而止。
總歸認識一場,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看在竹馬的份上,聞人意沒有拒絕他的靠近。
隻是侯子琦安靜了沒一會兒,又忽然快步走了上來,一把抓起她的手。
聞人意:?
侯子琦彎着腰,用以往從沒看過的卑躬屈膝般的姿态笨手笨腳地給她的手指包了一個創可貼。
而且他包完後還幹咳一聲,刻意不和她對上視線,很明顯一臉“這沒什麼哥就是很細心别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的故作潇灑的樣子。
“……”
那你倒是注意一下,姐的腳因為你,被蛇打得已經一瘸一拐了啊。
聞人意真的不想理他。
“聞人,咱們是往哪裡走啊?”
侯子琦憂心忡忡地望了望四周,他覺得周圍和他之前待的地方沒什麼兩樣,看久了就容易暈頭轉向,他是屬于能躺着絕不站着的人,于是提議到:
“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找點吃的,等到24小時結束吧,0.5學分而已,扣了就扣了。”
“剛高考過的人居然說的出這種話,”聞人意涼涼地斜了他一眼,“多一分超千人,以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現在是八百萬人走鋼絲,我可不想輸在起跑線上。”
侯子琦很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拼:“高考卷生卷死就算了,軍訓也卷?對自己好點嘛。”
如果是正常軍訓,這人肯定會毫無心裡負擔地進報廢部隊躺屍。但現在,他顯然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相識一場,聞人意不想看他傻下去。
“侯子琦,你搞清楚。”
“這裡是異空間的軍訓基地,今年全國八百萬新生全都被弄進來了。這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能抗拒的力量,我們沒有選擇。”
“要回去上大學,就必須先上戰場。”
“所以,每一分都彌足珍貴,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