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小餐廳和小酒吧人滿為患,淩诩回過味兒來,問宋航:“你餓嗎?”
正是吃午飯的時間,不餓才怪,宋航環視一圈,卻說:“這兒人太多了,等逛完回鎮上吃吧。”
他完全跟随着淩诩的腳步,如果是兩人一起出行,就算餓死,他也不可能把淩诩甩進人堆裡。
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忙活半天的船長看見他們站在原地四處張望,放下幹得差不多的活兒,一身輕快地跑了過來。
無視了宋航的敵意,他熱情友好地詢問:“你們吃飯了嗎?可以和我的船員們一起吃。”
實在是盛情難卻,淩诩在宋航默許的視線裡答應下來,這樣也好,他其實對水手們的生活有點感興趣。
酒館門一拉開,嘈雜的人聲像沸水一樣闖進淩诩的感覺當中,熱得他想跑。
一直緊緊拉着的手開始滲出汗水,宋航瞥了他一眼,将他朝自己這邊拽了一下,貼得毫無空隙。
兩人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通過親密連接的雙手無聲交流,狂風急雨的海面上,一葉扁舟徐徐而行,民謠如水般流淌。
拉文在船員中地位很高,很快擠出了兩個位置,叫他們過去坐下,一坐下,船員們的問題就一個接一個湧了上來。
“好漂亮的男生!是外國人啊?”
“船長,你去哪兒找到的?”
他們暧昧不清地向拉文笑笑,宋航不是很能聽懂他們的一些俗語,但總感覺投過來的視線很不舒服,本來放下的手又擡起來,搭在了淩诩肩膀上,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氣氛一時降到冰點,拉文趕緊打圓場:“他們是一對兒,來旅遊的,都給我友好一點啊!”
淩诩對這種戲谑的目光很熟悉,因為出衆的外貌,小學起他就不停被各種人告白,周圍形形色色的人見了不少,反倒鍛煉出了看人的本領,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肚子裡打的什麼鬼主意。
他覺得無所謂,但擔心宋航的情緒,所以說:“不舒服的話,我們出去吧。”
“好。”宋航毫不猶豫拉着他站起來。
淩诩看似無奈實則得意地跟拉文道歉:“啊,真不好意思,我突然肚子疼,先走了。”
從火鍋一樣的氛圍裡跳脫出來,兩個人都長呼了一口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淩诩把捂得暖烘烘的手抽出來,從背後抱住了宋航,一字一句道:“我們要一直走下去。”
不論經曆什麼,我都希望自己能在你身邊。
宋航轉頭看他,眼神這麼說着,好在,對方也讀懂了。
最後,拉文追過來道歉,說自己沒料到船員們那麼激動,走的時候,他把一個精巧的銀質輪船模型送給了兩人,權當賠禮。
淩诩心安理得地收下,順手在船長後腰帶裡塞了一把錢,他可不喜歡欠人情。
在鎮上吃完午飯,步行回到酒店,兩人有說有笑,走到房門前,才發現那兒蹲了個怨念十足的劉聰,嘴巴一張就開始痛恨譴責他倆,淩诩習慣性地左耳進右耳出,宋航則完全沒在聽,隻說了一句:“昨天謝了。”
劉聰跟進房間裡坐下來喝口水繼續,非要說到自己解氣不可,他們兩人鬧别扭就算了,怎麼受苦的卻是他?!
在這一點上,回去以後,他或許能和楊一帆産生共鳴。
淩诩過午就困的毛病還沒變,撲到枕頭上就不想動彈了,懶羊羊地提醒他:“兩個小時後要出發去機場,記得裝好行李。”
他自己沒帶多少東西,而且基本拿出來就扔回行李箱裡了。
“提問,我能睡會兒嗎?”
“嗯,你睡吧。”
看着宋航的背影,他無比安心,很快沉沉睡去。
劉聰拿他一點辦法沒有,無奈地去辦退房,但叫上了宋航,想問點什麼。
酒店走廊盡頭有一扇落地窗,窗前安置了三條沙發凳和一張茶桌,雙層玻璃阻隔了日曬,明亮溫暖的日光還是透過窗戶,一直往走廊裡摸索過去。
來酒店的遊客們隻有在晚上才會來這兒停留,白天冷清得很,兩個小時才能有一個人走過。
他在沙發凳上坐下,而宋航站在窗前,欣賞窗外的美景。
劉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糾結好半天,才問:“隊長,你不是直男嗎?就算陪着淩诩胡鬧,也該有個度吧。”
一開始,他本以為這又是淩诩的一場心血來潮的惡作劇,畢竟掰彎宋航這件事相當有挑戰性,他給這兩人分别都提過醒,都在同一個學校裡,要是鬧得不好看,接下來的幾年大家心裡都難受。
剛開始他還在擔心宋航會把淩诩狂扁一頓,後來發現他們意外地成為了形影不離的朋友,但如果說淩诩對宋航沒有一點意思,他是完全不信的。
但宋航畢竟是直男,家境還那麼好,不可能輕易喜歡上一個男人,他原本是相信他們隊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