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一隻手攥着傅予安的手腕,另一隻手攬着他的後腰。兩人胸膛緊貼,姿勢暧昧,不像被困在簡陋的木屋,反倒像是在舞池中央相擁起舞。
“……少俠,你先放開我。”
傅予安低垂着頭,不敢直視白黎的眼睛。他想不通,自己明明隻是在推進劇情,又不是真心欺騙白黎,為什麼會如此心虛呢?
在兩人僵持的過程中,四周又傳來“咔哒”幾聲,窗外的木闆應聲掉落,遮擋住陽光,房屋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緊接着,不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我靠!怎麼突然黑了!”
原來徐辰峻剛剛正忙着在裡側卧房中翻箱倒櫃,沒察覺到兩人進屋,更不知道房門被鎖。這突如其來的黑暗,着實把他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啊有人嗎!”
除了呼喊聲,房間裡還夾雜着“噼裡啪啦”聲響,估計是徐辰峻在慌亂中把不少道具撞掉在了地上。
“師兄!你在哪?快來救我嗚嗚嗚!”
白黎略有不耐地“啧”了一聲,扭頭沖着聲音的方向大喊道:“你站着别動!我過去找你。”
等白黎在黑暗中摸索着離開後,傅予安一直緊繃着的身體才松懈下來。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穩定心神,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根據劇情設置,傅予安扮演的守林人并不是單純的“好村民”。這位守林人生性多疑,即便有嘉賓好心地幫他砍柴,也會被他故意鎖到木屋裡。
嘉賓隻有解開木屋中的機關,從密室中逃出去,才能獲得真正的任務獎勵。
原本讓白黎和徐辰峻兩人同時在屋裡搜索解謎,已經超出了節目組的安排。更離譜的是,現在傅予安也被拽了進來……
一間密室,鎖住了三個人——而且是兩位嘉賓,一個罪魁禍首——情況十分尴尬。
事已至此,傅予安隻得放棄所謂的“沉浸性”,先行從密室中脫困。畢竟從制作組的角度出發,确保節目繼續錄制才是當務之急。
傅予安知道監視器那邊一定有工作人員在盯着,可以操縱機關放他出門。所以待眼睛适應了黑暗後,他就小心地移動到門口,輕輕拍了拍門闆:“快開門!先讓我出——”
沒等傅予安說完,他就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從身後襲來——黑暗中,一隻手猛然伸出,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啊唔——”
傅予安驚恐的尖叫聲被硬生生扼制在喉嚨裡,變成了微弱的嗚咽。
“你……想逃跑嗎?”
白黎不知道何時又返回了門邊,緊貼在傅予安耳畔,壓着嗓子低語。他的語調緩慢而陰冷,配上黑暗的環境,硬是把傅予安吓得汗毛豎立,冷汗直流。
不對啊,好像我才是NPC啊?
要吓也應該是我吓你們啊!
緩過神來的傅予安欲哭無淚。
他暗中推了推面前的門,果然紋絲不動。如果現下節目組主動解除機關打開房門,白黎也會跟着一起出去,此處的密室逃脫環節隻能宣告作廢。
估計監控室裡的導演們也和傅予安一樣,正在抓耳撓腮地想辦法。
傅予安扒開白黎的手,硬着頭皮辯解道:“我隻是想看看這門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絕非是要逃跑。”
“哦?”白黎把手順勢搭在了傅予安的肩膀上,明明沒有施加力道,卻帶來無形的壓迫感,“不是你把我們關起來的嗎?”
“少俠,你冤枉我了,”傅予安故作疑惑地反問,“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感謝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把你們關起來呢?”
跟在白黎身後的徐辰峻怒氣沖沖地打斷道:“少在這裡裝傻!”有了白黎在身邊,他全然沒了剛才被吓破膽的慫樣,反而強硬起來。
“趕緊把門打開!放我們出去!”
傅予安被吼得耳膜嗡嗡作響,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雖然黑暗中看不真切,但他能感覺到白黎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大有一種“看你怎麼演”的意味。
作為一位專業演員,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傅予安深吸一口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兩位少俠有所不知,我才搬到本村不久,平日裡又忙于巡山,隻有晚上才會回到木屋裡睡覺。”
“聽說之前住在這裡的上一任守林人,是位能工巧匠,尤其擅長研制機關……就連這間木屋,都被他進行了精妙改造。說不定我們剛剛踏進門時,不小心觸碰了他設下的機關,才讓門窗都落了鎖。”
“隻可惜我是個粗人,對于機關之術一竅不通……兩位少俠一看就是見多識廣的大人物,何不一起找找這破解機關之法?”
短短的幾句話,既撇清了自己的關系,又把嘉賓引向了破解密室謎題的正軌,已經是傅予安情急之下能想出來的最優解。
白黎覺得這番解釋勉強說得通,便不再為難傅予安,扭頭對徐辰峻:“既然如此,我們找找看吧。”
“好,我這就去找。”
徐辰峻當然也聽出了眼下的任務是逃出密室,趕緊跑到牆邊去摸上面挂着的各種繩索和竹籃,生怕被白黎搶先一步找到關鍵線索。
傅予安看着黑暗中忙于搜索的模糊身影,既松了口氣,又倍感無奈。畢竟在那兩人找到解開機關的方法之前,自己都得在屋内陪着。
都怪白黎,傅予安暗中埋怨,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把他拉進屋裡?
正當傅予安準備靠在門闆上歇一歇時,屋内驟然爆發出一陣嘈雜的聲響。
“咚!”
似乎有重物從高空墜下。
緊接着,是一連串比剛剛更加凄厲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鬼東西!”
随後,各式各樣細碎的聲響交織在一起,窸窸窣窣,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可怖,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