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我面對敵人的時候了,路少爺。”
蘇夢枕對路小佳的态度是溫和的,帶着幾分善意,因為他身邊的冷血。神侯府正是金風細雨樓在朝堂中的盟友,也有幾分是因為他剛才說的話。
“路小佳,叫我路小佳。”
“好。”蘇夢枕答應了。
打完招呼之後蘇夢枕就帶着人走了,現在這裡隻有路小佳和冷血。
“路小佳,你同六分半堂的人認識嗎?”冷血問。
“不認識,不過我姐夫認識。我記得有六分半堂的堂口租了我家的地。”路小佳想了想,說。
“難怪,金風細雨樓可能會看在世叔的面子上退一步,但六分半堂的人一般不會态度如此溫和,既然他們同你家有生意往來,那就可以理解了。”
“我倒是希望能跟他們的人打一次。見不到紅袖刀,見一見雷家的功夫也不錯。”
“那看來你是沒這個機會了。”冷血說。
“對,我準備走了,離開京城。”
在京城做事束手束腳的,來京城的人大多圖的是出人頭地,圖的是做些大事,路小佳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在他看來,京城沒有什麼他一定想要的東西。
“去哪?”
“不知道,打算随便走走,或許像你說的那樣,同雲、同河、同大樹學一點東西。”
“這樣也不錯。”冷血露出微笑。
路小佳年紀不大,不打算做些轟轟烈烈的大事出名,對懲奸除惡也沒什麼很大的執念,在如今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都注意到他之際,不如急流勇退,免得被别人算計了。
吃完飯後,冷血問他還要不要帶什麼東西,路小佳說不必了,冷血送他到城門口,然後路小佳同他告别。
冷血看了會他的背影,紫衣少年帶着笠帽,往跟入京的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
冷血同路小佳相處的時間不多,不算很久,但是冷血大概也能看懂路小佳一些。跟有神侯府的冷血不同,路小佳似乎沒有地方可以讓他長留,所以他總是離開,去一個又一個的地方。
這天地廣闊,人海茫茫,究竟何處是他的歸處,究竟哪裡可以讓路小佳停留?
冷血由衷地希望會有一個地方可以讓路小佳感到安心,作為他的歸處。
路小佳并不知道冷血的思緒,他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往北走,走過蛇谷,翻過白雲山,望過白雲悠悠,看過飛流瀑布,穿過薄霧碧翠。
他從山上下來,從岔路口向右拐,走入一片密林,此時夜已經深了,天色黑沉沉的。路小佳踩在松軟的土壤上,踏過柔軟的草莖,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草莖也沒有被踩斷,晃了晃,又恢複了原來的弧度。
在這樣寂靜的夜晚,小孩子哭叫的聲音便尤為明顯,那是尖利的,屬于未變聲的孩童的。
路小佳的腳步一頓,便往傳出聲音的方向那邊走去。
他雖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于遇見小孩子受難而不去看看情況,不去出手相助。
荊無命有不對小孩動手的規矩,在他目之所及都要遵守他的規矩,路小佳也一樣。
那小孩哭鬧的聲音顯然吵到了将其鉗制住的男人,那男人随意抽了一團布,把小孩的嘴給堵住了,隻有嗚嗚嗚的聲音透過布料傳出。
男人松了一口氣,自顧自在那罵罵咧咧,說什麼綁小孩幹嘛還要活的,還不讓受傷,麻煩死了,要不是報酬給得夠豐厚他才不接這種活一類的話。
路小佳在附近聽得真切,他把手放在劍柄上,整個人如一道幽影,悄無聲息地接近那人,随後刺出一劍。
男人脖頸處殷出一點鮮紅,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下了。
路小佳從陰影裡出現,把小孩嘴裡的布抽出來。這是一個女孩子,看着不大,紮着兩個高高的羊角辮,穿着一身紅色的衣裳,像年畫娃娃一樣可愛,隻不過身上被繩索綁住,手腳都被束縛住了。
在路小佳把小女孩嘴裡的布取出之後,她沒有再叫了,而是看看那死去的男人,又看看路小佳,然後又看看那死人。
路小佳心道不妙,他在這麼大的孩子面前殺了人,這孩子肯定吓着了。
可誰知那小女孩忽然開了口,說的話卻不像路小佳想象的那樣。
“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你是中原一點紅的傳人,對不對!我聽爺爺說過這樣快的劍!”
她看上去甚至有點興奮,她張嘴說話的時候路小佳看到她缺了一顆門牙,應該是還在換牙,所以說話還有些漏風。
“小紅哥哥,你能送我去找我爺爺嗎,我叫孫小紅,我爺爺叫孫白發!”
路小佳望着小姑娘又圓又亮的眼睛,一時不知道是該先說中原一點紅不姓紅,還是該說不必叫他小紅,他也不姓紅才好。
他沉默了一會,幫小女孩解開繩索,似乎是默認了自己被稱為“小紅哥哥”。
“你爺爺在哪裡?”路小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