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為金鵬王朝此事四處奔波,路小佳則待在花滿樓身邊,也不曾去過其他地方調查,不禁叫人升起一種他對此事并不着急的感受。
“陸小鳳真是一個有趣的人。”路小佳說。
花滿樓聽後,不禁微笑,說:“你若是當面告知他,他會更高興的。”
“不必如此,隻是有感而發。”
“你剛來時,我便感覺你心事重重,現在陸小鳳接手了此事,他從前便解決過很多困難奇險的事情,現如今也一樣,所以小路,你不必多煩愁。”
“我不是因為金鵬王朝的事情而擔憂,他們死活與我無甚幹系……我隻是在想我的朋友們。”路小佳在說最後一句話之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究竟要不要将此話說出口。
“你的朋友嗎,那一定是很好的人。”
“或許如此。”
路小佳停了一會,說:“我離開之前已經做了我能做的,如果他們二人能說開的話,後續應該就不會有什麼變故發生了。”
花滿樓點了點頭,他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這樣你也不必太擔心他們,如果有誤會能夠說開的話總是好的,這樣也不會發生争鬥。若是有空,可以邀請他們一起來,你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
路小佳露出微笑。
“那些事情結束了之後,我定會邀請他們來的,其中有一個人話很多,到時候你不要覺得被煩到就好。”
“話很多,但也一定很有趣。”花滿樓也笑。
陸小鳳的調查能力毋庸置疑,他很快找到了當年托孤大臣身份的線索。對方也相應得察覺到了陸小鳳的調查,邀請他們去珠光寶氣閣赴宴。
不過雖說是三人一道去赴宴,真正交談試探的還是陸小鳳。他經曆得多,對言語之間的交鋒機關也比花滿樓和路小佳更擅長。
不說花滿樓,就陸小鳳這段時間對路小佳的認知而言,路小佳雖還算敏銳,但說話一向直來直去,想說什麼便說什麼,鋪墊和委婉在他的人生中就沒怎麼出現過,并不适合來試探長袖善舞的生意人。
陸小鳳覺得路小佳這般也并不需要改,習劍之人誠于自己,也誠于劍,這對于路小佳來說是好事。陸小鳳反而為他感到高興。
陸小鳳揭穿閻鐵珊身份,又占據優勢,閻鐵珊便也無再出手之意。
“你家的飯菜酒水是何人備的。”路小佳忽然開口,死灰色的眼珠子直直看向閻鐵珊。
閻鐵珊一怔,他剛欲開口,面色忽然扭曲起來。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路小佳便來到了閻鐵珊的身邊,喂給了他一粒藥丸。閻鐵珊咳了一會,大口喘氣,臉色由灰白恢複至有了些許血色。
路小佳的動作太快,又有陸小鳳盯着,霍天青一時也做不出什麼反應。
池塘中濺起水花。
水珠。
血花。
本應刺穿閻鐵珊胸口的劍在半途中便跌入了池塘中。
路小佳的劍很快。
快到池塘中埋伏的人隻看到了慘碧色的光。随後,便是手腕和臉上傳來的痛楚。
他在一瞬間出了不止兩招。劍路快而奇詭,偏往那尋常人覺得不可能的方向使勁。劍光閃過隻令人覺得幽冷。
這世間有幾人在劍之一道上登峰造極?又有幾人在快一字上狠下苦功?
陸小鳳見過西門吹雪的劍,見過很多人的人。他在江湖中行走,呼朋喚友,遇險遇襲,見識過太多的武功路數,他自己也練,融會貫通,成就了自己的絕學靈犀一指。
也正因如此,他才明白路小佳的劍中的奧妙。
劍是殺人的利器。
路小佳沒有殺人。
看不清他什麼時候出劍,也察覺不出他何時将劍入鞘。
隻有池塘中黑衣女子臉上被挑開的面具,從下颚至眼旁的長長一道血痕,以及她手腕上滴滴答答流下的血證明這有着死灰色眼睛的少年劍客确實出招了。
“看來除了我們,珠光寶氣閣還請了别的客人。”
路小佳說。
閻鐵珊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頹然歎了口氣。他如何看不出,如何不明白,這跟着陸小鳳而來的少年劍客此刻救了他的命。陸小鳳先前咄咄逼人,要他承認金鵬王朝嚴總管的身份,他本已半認輸,此刻面對臨近的死亡的威脅,更是疲憊。他早就已經老了。
霍天青看着池塘中被劃開臉上面具,手腕中劍後嘶嘶抽氣的女子,臉色也不由得變了幾變。
池水中正是上官飛燕假扮的上官丹鳳。她的手腕疼得厲害,她疑心自己手筋已然被挑斷。制定的計劃被這不知是何身份、先前住在花滿樓的百花樓中的劍客打破,功虧一篑,不曾殺了閻鐵珊。
她察覺氣氛不對,那完好的手擡起一抹臉,摸到臉上分成兩片的面具,臉色蒼白了起來。
陸小鳳見自己見過的“上官丹鳳”臉下是另一張更美麗、更漂亮的臉,隻是這臉已然被劃了一道血,像白淨的瓷器上的一道裂痕,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隻惋惜、可惜,一位佳人這樣卷入陰謀算計之事。
“你是何人?”閻鐵珊說。
陸小鳳歎了口氣,說:“我先前見到的丹鳳公主也是你吧,真正的丹鳳公主在何處?”
丹鳳公主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