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一彬也許是真的放棄了,那天之後,她确實沒再見過他。
——
鹿旗風回家沒有讓司機來接,而是選擇了動車。
京城到榆溪的高鐵不到兩個小時。
距離火車出發還有二十分鐘,她拖着行李箱前往對應站台。
“Hey Baby!這位漂亮的小姐,你要去哪裡?”
鹿旗風忽然被人攔住,她瞳孔一縮,而後認出來人,張京京口中那個又高又帥又有錢的學生會會長韓目霖。
她認識韓目霖其實更早,還在椿江市生活時,她和韓目霖在同一所學校,算起來認識了差不多快十年了。
韓目霖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金色項鍊挂在胸前,以及那副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墨鏡,整個人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裡格格不入。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她已經看見了好幾波女生對着他拍照,而被拍的本人一臉餍足,顯然很享受。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大明星。
“你不是出國了麼?”鹿旗風問,她以為韓目霖早就離開了。
這人身姿修長,帶着矜貴的氣質,如果不開口說話的話。
“從哪聽說的?原來你這麼在乎我啊。”
啧。
她就知道。
“我爹本來是給我安排好了出國,但是我不願意,國外多沒意思,又見不到你,我就喜歡這裡,我跟老爺子說出國會妨礙我給他找兒媳婦,他才放我一馬。”
這話明顯是假的,鬼才信。
廣播開始檢票了,鹿旗風沒理他,拉着行李箱去排隊。
“好了好了不鬧了,說正事,聽說你要回家,送你一件禮物,必須收下啊,我可是專門趕過來的。”韓目霖遞給他一個禮品袋,從外面看不出裡面是什麼,“一定要回去後再拆。”
“别忘了啊。”
“好吧。”鹿旗風接了過來:“謝了。”
“記得想我哦!拜拜!”
韓目霖看上去真的有急事,轉身大步向出口走去。鹿旗風對他揮了揮手,繼續跟着隊伍往前。
隊伍輪到自己時,鹿旗風感覺到什麼,皺眉回頭去看。
又來了。
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車站人聲鼎沸,這裡每天都在上演重逢和離别,有人步履匆匆,有人東瞻西望。
這種地方隐藏一個人很容易。
鹿旗風眼底劃過一絲冰冷,快步檢票進站。
檢票口不遠處的便利店内,大學生樣子的男生壓低了帽子,直到看不見鹿旗風的身影,悠閑的從便利店走出來,帽檐下的神情陰冷,嘴角帶着嘲諷,手機相冊頁面赫然是排隊時的鹿旗風和韓目霖。
——
高三時候鹿旗風每天忙着做題、上課、做題,沒有好好看過這座城市,此時站在這裡,竟多了幾絲陌生。
有那麼一瞬間,鹿旗風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世界很大,卻沒有一處是真正屬于她的家。
可這裡又是她這麼多年來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家”,心理上對這裡充滿着向往和歸屬。
人就是最大的矛盾結合體。
京城是一座充滿包容性和快節奏的城市,而榆溪結合了現代化又保留着過去的慢節奏。
出站口擺攤賣各種食物的商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小孩子拿着棉花糖在笑,久别重逢的人們擁抱和問候……
榆溪的風都好像帶着棉花糖的甜和栗子的香。
十一月的陽光溫暖又明亮,即使正午也沒有很烈,最近整日忙于畢設加上換季,鹿旗風的胃病又犯了,她的胃病從小就有,反反複複的,看了多少醫生吃了多少藥都沒根治。
楚钿在榆溪醫學院上學,正準備考研,有個關系不錯的師姐在榆溪三院工作,楚钿早早給她拿了号,鹿旗風下車後先奔了醫院。
拖着的行李箱暫時放在護士站,一個人跑上跑下,忙活了近三個小時才看了醫生,取完藥低頭看藥盒的說明。
醫院這個地方人來人往,一時不察,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
她連忙彎腰想要幫那人撿病曆單,瞥到上面寫着的“心髒病”、“發作時胸痛,伴心悸”等字眼。
沒等她看清其他内容,對方同時彎腰,兩人手指相碰。
那人手指骨節分明,觸碰起來溫度極其冰涼,那隻手比她先一步撿起病曆。
“沒關系,記得看路,這位同學。”
聽到這個聲調,鹿旗風呼吸停滞一秒,緩緩擡起頭,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睛。
“怎麼不說話?”
“不認識我了?鹿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