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和你竭盡全力奔跑,向着海平線。”
唱到副歌時,全場揮舞熒光棒,整齊合唱。
歌聲和歡呼聲中,鹿旗風低下頭望着何徐行的聊天界面。他們的消息扔停留在她錄的“七七”吃飯視頻上。
酒吧被熱烈的氣氛包圍,合唱聲此起彼伏,她置身其中又格格不入。
鹿旗風雙手緊緊握着手機,在聊天框裡輸入:
“在幹嘛?”
然後一字一字删掉,重新打出一行字:
“我全都知道了。”
手指停在發送鍵上,遲遲沒有按下,這時周圍歡呼聲忽然大了起來。
“快看,你弟那小子上場了。”韓目霖向她靠近一些,在嘈雜聲中大聲說話。
她擡起頭,看見鹿澗西樂隊上場。
他們樂隊的歌是原創歌曲,鹿澗西平時都在外面偷偷練,所以她沒有聽過,下面這些人裡,大概隻有邢洋聽過這首歌。
鹿澗西是吉他手,主唱是楊天東,樂隊每個人成員的發色都不同,站在一起卻并不會眼花缭亂,反而讓人感覺到張揚、熱烈和熱血沸騰。
這首歌的風格也是這樣,狂傲不羁,主唱楊天東一身白色衣服,形成強烈反差。
他們的樂隊名很有意思,“月亮石”——多肉的一種。
鹿旗風知道是因為鹿澗西不久前買回來一株,葉子總體呈綠色,而前端是紅色,現在看來,和樂隊風格很像。
鹿旗風切換到相機,拍下照片,回到微信發送出去,删掉聊天框裡的字,重新敲打:
[鹿旗風:傻小子的樂隊表演,你沒聽到,可惜了。]
旁邊韓目霖和楚钿都在舉着手機錄像,鹿旗風發送後收起手機,和其他人一樣揮起熒光棒。
前段結束,間奏開始,鹿澗西開始吉他solo,節奏變得輕緩,就像一場大雨忽然結束,淅淅瀝瀝的小雨有節奏的敲打地面。
這時,低沉的聲音傳到耳邊,溫熱的呼吸吹在耳垂上,“不可惜,聽到了。”
何徐行的聲音放得很低,隻有她一個人聽見,不過旁邊的韓目霖聽到了動靜,偏頭看了他一眼。
後面幾排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因此何徐行并不突出,否則以他的身高,後面的人早就不耐煩了。
鹿旗風弓着腰出來,原本全神貫注看表演的幾個人此時紛紛扭頭,看見何徐行時幾臉震驚。
他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然後拉起鹿旗風的手腕悄悄走出酒吧。
猛地吹到冷風,鹿旗風不适應的發了下抖,何徐行帶她來到相鄰的咖啡廳,這個時間咖啡廳沒有人,他們上到無人的二樓,坐在最佳景觀位。
從窗外望去,可以看見“烏托邦”酒吧裡燈光閃爍,依稀從搖滾節奏中分辨出人聲。
“不是一周嗎?”鹿旗風望着酒吧,“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何徐行的狀态松弛,就像回到了過去散漫的樣子:“你說呢?”
提前回來還能是為了誰?
他複查結束後匆匆趕回來,回到榆溪時先回了一趟家裡,“七七”躺在毛絨狗窩中,聽見腳步聲頓時跳起來,提前在門口迎接。
确認“七七”沒有問題,他來到書房,看見辦公桌上攤開的病曆單,何徐行雙手撐着桌沿,嗤笑一聲。
終究是瞞不住了。
何徐行自認為自己非常惡劣,其實早在重逢後,他就搜索過讓人失憶的方法,包括吃藥、車禍、墜崖……隻要是能想到的他都搜索過。
如果可以,他甯可他們沒有重逢。
經過多方面考慮,他還是認為吃藥的疼痛少一點,但他隻敢想想,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他會更難過。
如果……如果世界上有讓人失憶的藥就好了,藥到病除,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沒有痛苦,吃過的人可以進行選擇性遺忘。
如果真的可以,他想把失憶藥悄悄放進元氣森林中,給鹿旗風喝下。
他知道鹿旗風從來不會拒絕他給的任何東西。
有時候,連他都覺得自己不正常,這種壞心眼又短命的喪門星怎麼值得鹿旗風喜歡,他實在想不通鹿旗風到底喜歡他什麼?
“鹿旗風,問你個問題。”
何徐行雙臂交疊搭在窗台,随意趴了下來,微微側着臉注視鹿旗風。
“什麼問題?”
“你喜歡的到底是過去的何徐行學長,還是現在的何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