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命,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她。
劇組裡不見得缺表演指導,但奈何鄭雪尹這個朽木隻對接得上雲汐的琢磨。
忙了大半夜,已經快要安詳去世的鄭雪尹也很驚訝。
“這個天氣戴圍脖不熱嗎?”
周雲汐:“熱。”
那她能怎麼樣。
生病了的貓好像釋放出了全部天性,就是抱着她不肯撒爪。
跟它說話它病得一臉懵,把它扒拉開它委屈撒嬌又告狀……雖然隻有“喵喵喵”這一種方式,但實在是效果絕佳,保證聽了就心軟。
下午沒趕上,鄭雪尹又邀她趕明兒再一起去遛狗。
周雲汐答應了。
肩上的貓突然驚醒,站都站不穩還是着急得瞬間飛機耳,氣勢洶洶地壓低了身體。
……其實也沒什麼氣勢。
周雲汐輕而易舉地把她薅進懷裡,熟練安撫:“帶你一起。”
貓安詳地再度閉上了眼睛。
鄭雪尹在旁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非得故意開口:“雲汐,你更喜歡火腿腸還是糯米糍?哦對了,雪媚娘你還沒見過呢?”
耳朵比貓還要先感受到威脅,飛快地下壓。
而後才是掙紮着醒過來的貓瞪她。
鄭雪尹有恃無恐,還要再說。
貓貓頭先被周雲汐塞進了懷裡。
周雲汐溫柔地安撫它:“睡覺,别聽。”
貓貓動了動,很快就沒有其他動作了。
大概是又睡過去了。
轉過頭,周雲汐歎了口氣:“别逗它了……它生病了,精神不好。”
鄭雪尹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
她這人本來也沒什麼壞心眼,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和貓兩看相厭,以至于老是忍不住想作弄它一下。
原本覺得隻是開個玩笑,鄭雪尹半夜往床上一躺,忽然覺得自己得反思一下。
她明明也不是喜歡惡趣味的人。
但現在……針對性好像有點太強了。
鄭雪尹深刻反思,并為此折騰了半夜沒睡着。
隔壁房間的經紀人睡得好好的,也被她的動靜折騰醒,怒氣沖沖地來找她的麻煩。
鄭雪尹先她一步開始傾訴,顯然内心深受道德譴責。
經紀人聽了半天,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就因為逗了貓反思這大半夜?養貓不就是為了逗樂嗎?一天胡思亂想!”
鄭雪尹裹着被子發呆,眼神透出些許迷茫。
“可是雲汐好像不太高興……”
經紀人難以理解:“她不高興就不高興呗,又不是多好的關系,以後不接觸不就行了。”
“那不行!”鄭雪尹下意識反駁。
“那你以後别逗她貓呗。”
“我忍不住,就看它被雲汐抱着我就手欠。”
經紀人沉默片刻,語氣複雜:“那你也不是為了貓反思啊,這不主要是因為人嗎……你這弄得跟貓是你情敵似的。”
鄭雪尹怔住。
到底還是一夜未眠。
但工作還是要繼續的。
她們對手戲多,占了劇本裡至少百分之五十,剩下的才是獨角戲、群像戲。
周雲汐短暫的休息時間得貢獻給貓,親親抱抱貼貼折騰好一會兒,才能哄着稍有好轉的貓乖乖地在旁邊等着。
一向活躍的鄭雪尹倒是難得安靜,動不動就坐在那兒發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收工,周雲汐略顯疑問:“還要去遛狗嗎?”
鄭雪尹如夢初醒,發大聲答:“去!當然去!”
周雲汐被她突如其來的激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但說到底,遛狗隻是她們的借口。
幾隻大金毛在灌木叢裡撒歡。
鄭雪尹兩手托腮,認真地看向周雲汐:“之前楊姐她不讓我摻和你的事兒,但這幾天可算松口了——所以我想問問你,關于你父母那些視頻的真相。”
楊姐是她的經紀人。
周雲汐眼神微動:“你的确不用摻和進來。”
她深吸了口氣,語氣盡量平淡。
“孫寅已經被罵的挺慘的了。”
鄭雪尹固執地搖頭:“不行,朋友之間就得兩肋插刀。”
周雲汐頓了頓:“……朋友?”
鄭雪尹理所當然:“對啊。”
周雲汐的唇瓣動了動。
她想問她們什麼時候成了朋友,隻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出來對鄭雪尹太過殘忍。
于是她又咽了回去,露出個淺淡的笑來。
“我說你就信?萬一我是騙你的呢?”
“你說我就信,要是你騙了我……那就當我運氣不太好,看錯了人呗。”
鄭雪尹歪着頭笑,看起來還是很天真。
周雲汐失笑,下意識撫摸着懷裡柔軟乖巧的貓貓。
“其實挺簡單的。”
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盡量雲淡風輕的聲音。
“好賭的爸,偏心的媽,坐牢的弟弟和……有病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