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破了你的衣衫,你也劃破了我的衣袍,咱們誰也沒占到誰的便宜,當扯平了。”蔣平見淳于娟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心生愧疚,遞上那隻被他扯下的破袖子,主動息事甯人。
黃梨接過轎夫遞來的一塊錦緞,這是轎子裡墊着坐的,她剛剛讓轎夫扯了下來,她一邊将錦緞披到淳于娟肩上,替她遮住右臂,一邊呵斥蔣平無理。“你才破了那麼一點,怎麼可能扯得平!”
蔣平一聽她的話就“哼”了一聲,跟着頭偏向一側,輕蔑地撇了撇嘴:“那怎麼辦?那我将我的衣衫扯破,露兩個膀子總行了吧!”
“你的膀子誰稀罕看……”
黃梨将轎子讓給淳于娟坐,自己則騎她的馬,适應一陣,她已經能順着人群緩慢驅馬前行。
剛剛的事她越想越氣,雖然有淳于娟勇敢亮劍,但她們這邊畢竟輸了。蔣平武功高、蠻橫不講道理,再加上白玉堂失蹤的事,三番兩次找她麻煩,這次更過分,累及無辜。
看來是時候給蔣平一些警告和教訓,也當給淳于娟報仇!
“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掉。”
正思索着該怎麼對付一個武功高手,忽聽得一聲帶有濃濃川南口音的吆喝,這聲吆喝夾雜在官話中顯得特别突出。
黃梨循聲望去,很快在街邊看到一個賣老鼠藥的攤子,她眸光為之一亮……
“給我的馬喂點水,我坐會兒就走。”
蔣平将馬鞭丢給迎出來的夥計,交待幾句就跨過客棧的門檻。
這家客棧名喚廬蔭,在五丈河鹦哥巷上,是白玉堂失蹤前專門盤下來作為他們五鼠在京城的落腳點的。店中夥計除原有的夥計外,還有幾個是跟着薛寶娘從陷空島過來的,他們一見蔣平,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向他叉手問安。
蔣平問明韓彰所在便上了二樓,在最末的一間客房找到韓彰,他這時正坐在桌後算賬,除他面前的,桌上還擱了好幾本帳簿。
“你怎麼又跑出來了!恭王府既非龍潭虎穴,更無洪水猛獸,你們怎麼就是待不住!”韓彰頭也沒擡就說了他一句。
蔣平知道義兄話中之意,白玉堂不知所蹤,這時候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恭王府。他和白玉堂不是在恭王府做客,而是坐牢!八王爺趙元俨對他們五鼠有恩,跑了一個犯人,至少還有一個待在牢裡,這樣就算朝廷怪罪下來,也會酌情寬宥。
其實他也想老老實實地待在恭王府,畢竟吃穿不愁,還有一屋子貌美的婢女伺候,說是神仙日子也不為過,但是想找人說話時連個知心人都找不到,特别是白玉堂失蹤後,恭王府在他眼中就成了關鳥的籠子。
“我找五弟。”
他讪讪的說了一句,然後向一旁的羅漢床走去,踩上腳踏,一撩長袍,坐在羅漢床上,跟着拿起幾上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我今早又去城郊繞了一圈,半個人影也沒有……二哥,你派出的人回來沒有?”他看向韓彰,眼含期冀。
韓彰歎了一口氣,停下撥算盤的動作:“回是回了,跟你一樣,也沒找到人,五弟隻怕是離開東京了。不找了,他那人向來自傲,這番受了打擊,隻怕幾個月都不會露面。”
他話音一頓,指指蔣平的衣袍,皺着眉問:“怎麼受傷了?你又跟人動手了?整個開封可沒幾個人傷得了你……你找展昭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蔣平低頭看了帶血的衣袍一眼,“不是展昭,一個小……毛賊,不怪她,是我大意了。”
韓彰靠向椅背,同時揚了揚眉毛,調侃道:“早叫你别小瞧對手,這下吃虧了吧。”
蔣平并未反駁,咧着嘴笑了。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說到教小王爺趙允靈武功,蔣平正要誇贊白玉堂這個徒弟收得好,忽聽到幾聲吆喝從樓下相續傳來:
“耗子藥,耗子藥,耗子吃了跑不掉。”
“不怕你家耗子多,就怕你沒有耗子,耗子聞到死光光,吃到死光光,耗子就死在旁邊。”
“耗子死得快,耗子死得多,耗子走過當場死,吃了互相咬,傳染也死,聞到也死。”
“媽的,開封怎麼這麼多賣耗子藥的。”
蔣平聽得心煩,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向下望,見幾個短衫漢子在他們窗下擺攤賣耗子藥。
豈有此理!
在他們五鼠的地盤賣耗子藥,簡直是對他們五鼠的漠視和挑釁,這幾個漢子是腦袋裡塞得太滿,還是腦袋裡根本沒裝腦子!
他氣不打一處來,指着樓下就罵,“嘿,大白天的聚在一起瞎嚷嚷什麼!”
他的這聲吼暗含内力,樓下的那幾個漢子同時被驚了一下,紛紛擡頭,見吼他們的是一個衣衫華麗的公子哥,幾人漢子相觑一眼便大笑起來,跟着紛紛朝樓上叫罵:
“管你屁事!”
“老子們做營生,不嚷嚷做什麼營生。”
“誰家龜兒,管得倒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