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蔣平又開口道:“展兄,依你剛才所言,我們五弟已經将那個什麼破島摸了個底兒掉?既然摸了個底兒掉何不直接将人救下,又何必讓展兄你費心勞力地撺掇了兩船人上島。”
“島上幾十号高手,如果隻救一、兩個人,以白玉堂的武功的确可以,但他要救的可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上百人,僅憑他一人之力不行。他冒險上島,也是想盡可能的打探出島上的情況,這樣才能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既然那麼兇險,那他為何又不跟我們上島,以他的武功,不說以一抵百,至少能獨當一面吧。”
“他說他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跟我們出海了,他讓我找他的四位兄長和他大嫂。”這句話的确是白玉堂說的。
展昭面容凝重,目光再次掠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魔教之根基,其曆史豈止百年,他們在我們大宋的疆土上深深紮根,錯綜複雜,若要徹底揭露其真相,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還有許多線索亟待有人去探查。諸位是否還有疑問?在船上,展昭尚可為大家解答困惑,但一旦上了島,恐怕就不那麼方便了。”
蔣平聞言,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唇,随後就将頭轉向一旁,刻意避開展昭的視線,向三位義兄嗫嚅着說:“五弟離開前,的确囑咐我們務必聽他的安排。”他神情别扭,似乎極為抗拒“務必聽展昭安排”這幾字。
盧、韓、徐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後緩緩地點了點頭,默契十足。
“既然五弟都這樣說了……”盧方再次将目光投向展昭,笑吟吟地對他說:“展兄,我們這邊沒問題了,一切便按照你方才在船艙内的吩咐行事。”
他們定是心存疑慮,方才會随他而出;同時也是出于對他的信任,才未在他人面前發問。
這份理解令展昭瞬間就想起了前世與他們攜手共進的日子,他眼框一熱,連忙喚住正欲離去的四位兄弟,“展昭尚有一言。”
四鼠聞言,同時停下了腳步。
盧方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光芒,似想不通他還有何話要對他們說。随即,他攤開右手,往前一遞:“展兄,有話但說無妨。”
展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上下同欲者勝,同舟共濟者赢’,生死之事若心存疑慮,互不信任,那麼我們每一個人都将難逃厄運。”這句話他說得铿锵有力,一股凜然正氣油然而生。
“最不容易說服的是四鼠,其他人反倒簡單。丁氏雙俠欠我的情;兩位薛神醫上島是為了抓叛徒,并尋回他們神醫谷的鎮谷之寶——半本《青囊書》;鐵劍門的三位是要找失蹤了三年的大弟子莫驚羽,我告訴他們,莫驚羽此刻就在聖島,至于真假,他們得自己上島去查;至于李家的四位,他們上島也與莫驚羽有關。”
展昭大緻跟黃梨提了一下莫驚羽與李重元的恩怨,其實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二人的恩怨與江湖排名有關。
幾年前,江湖上乍現五位青年才俊:錦毛鼠白玉堂、驚鴻劍莫驚羽、潇湘劍李重元,鐵瓜飛鷹尹蘅、混世魔王方天友,自然而然地,江湖中人免不了将這五人相提并論。
莫驚羽同白玉堂一樣,四處找人比武,快速獲得名利與江湖地位,他相繼擊敗了除白玉堂之外的其餘三位高手,更在與李重元的對決中抓住李重元的一次失誤,斬斷了他的佩劍——對劍客而言,佩劍無異于他們的生命。
這之後,莫驚羽在江湖上銷聲匿迹,而李重元遭此重創,一蹶不振,意志消沉。此番上島,實則是李重元的父親,江湖人稱“玉川先生”的李青雲拍闆決定的,他希望他兒子借此時機,再與莫驚羽一決高下,重拾自信。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很多時候,我們江湖中人争的,不過是一個名次的高低而已。”
展昭提到這些莫名其妙的恩怨,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心中非常明白,這一切歸根結底,無非是個人的虛榮心在作怪罷了。
黃梨右手托住下巴,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旦名聲在外,利益自會随之而來,名與利相輔相成,密不可分。”
展昭聞言,先愣了一下,然後情不自禁地看向她,深知她見解獨到,不由得輕輕揚起嘴角,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名與利相輔相成,密不可分。”
他接着剛才自己的話說:“除了守船之人,我們兵分六路:我帶隊走天人道;薛寶娘和蔣平帶人走惡鬼道;盧方和丁家兄弟他們闖地獄道;韓彰、朱春他們負責去修羅場救人;王朝和馬漢等人去畜牲道;還有小柯他們,則是去船塢奪船。我們在懸崖下的一處隐蔽之地泊了船,一上島我們就分散開來,我帶着徐慶、李重元、鐵劍門的門主厲青華,還有他的徒弟韓星河四人往山上的天人道而去,一路上我就隻剩一個心思,一定要殺了鄧宣……”
“展大俠,這個鄧宣很厲害嗎?”韓星河加快腳步,追上展昭。
“武功自然是厲害的,但他最厲害的卻不是武功,而是……”展昭面色凝重,雙眉緊鎖,緩緩吐出“攝心術”三字。